今年的万寿节,除却各国派出使节前来魏京贺寿,各地藩王也都陆陆续续赶到了京城。
因为之前的一系列遭遇,魏绰早已经如惊弓之鸟,提起京城二字就惶恐不安,哪里还敢再投罗网。
胡青君也不想去京城看人脸色,但若是他们母子二人全都缺席寿宴,就等同于把小辫子主动交到陛下手中。
随随便便罗织一个罪名,往后广陵王府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于是年初二一过,胡青君便启程前往京城。
上一次进京,她本想摆一摆广陵王太妃的架子,最终却落得个灰头土脸。
这一回她吸取了教训,抵达京城之后一直都非常低调,甚至不与相熟的贵妇们来往,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讨好太后。
太后虽不喜魏绰,但胡青君的态度实在谦卑,又有一手讨好人的本事。
接触了几次后,她渐渐把之前那点不愉快给忘了,还挺喜欢召胡青君来陪她说话。
讨好了太后,胡青君犹嫌不足。
毕竟如今大魏的国母是萧姮,许多事情上她比太后有用多了。
因此她陪伴太后说话之余,也不忘时常来给萧姮请安。
没曾想今日却遇见了萧思怡,还平白无故被她的未婚夫奚落了一场。
有心与二人撕扯一番,却又不得不承认,尉迟扬的话的确有道理。
一笔写不出两个萧字,萧姮是萧思怡的嫡亲侄女,再怎么说也没有偏帮自己这个外人的道理。
胡青君一甩袖子:“我们走!”
丫鬟们赶紧跟上,簇拥着她走出了栖凤宫。
尉迟扬挑眉:“堂堂藩王太妃竟是如此卑劣不堪,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萧思怡轻笑道:“她尊贵也好卑劣也罢,都与我们无关。咱们也赶紧走吧,别让皇后娘娘等太久了。”
尉迟扬暗暗叹了口气。
同是萧家的姑娘,思怡和小九的性子竟有如此大的差别。
在他看来两种性情并无高下之分,但小九显然不会吃亏,思怡却很容易受到伤害。
看来他今后必须更加仔细,绝不能让旁人有机会伤害思怡。
两人在一名小宫女的带领下,来到了正殿门口。
应付了胡青君半天,萧姮正觉十分疲倦,萧思怡和尉迟扬的到来让她精神为之一振。
她忙吩咐寄梅:“你亲自去迎一迎小姑姑和尉迟将军。”
“是。”寄梅笑着走了出去。
萧姮略整理了一下衣袖,心情竟有些急迫。
小姑姑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容貌性情才华都无可挑剔,唯有亲事让人一直都悬着心。
如今她有了心上人,听说是一位十分出众的青年将军,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总是要亲眼瞧一瞧才安心。
不一会儿,寄梅带着萧思怡和尉迟扬走进来正殿。
二人正打算行大礼,萧姮笑道:“都是一家人,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寄梅,请小姑姑和尉迟将军坐下说话。”
直到二人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她的视线才从尉迟扬身上移开。
“小姑姑果真是好眼光,四叔祖母终于可以放心了。”
萧思怡红着脸道:“阿姮莫要取笑,我这就是误打误撞,哪里是眼光好。”
萧姮知道她脸皮薄,没有继续与她玩笑。
她温声询问道:“小姑姑和尉迟将军可有择定婚期?”
尉迟扬又把之前在天庆帝面前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萧姮点点头:“这样也好,你们二人说起来是岁数不小,其实都还年轻得很,倒也不必着急办婚礼。
仓促间总是难免出纰漏,只是……”
她看向尉迟扬:“小姑姑的情况,想必将军已经尽数知晓。
对你们二人的将来,你可有什么打算?”
有些话府里人不好开口询问,她却必须问个清楚。
哪怕引起尉迟扬的不满,也得让他将这个问题重视起来。
萧思怡的心里微微一紧。
她和尉迟扬正式见面不过一日,才刚刚表明了心迹。
昨晚两人虽然谈论了许久,话题却一直都围绕着开善堂的事,反倒是两人之间的私事谈论得并不多。
她在乎的是尉迟扬这个人,并不介意为了他远嫁武威郡。
但她又舍不得把母亲一个人留在京中,不免有些为难。
小九提出的办法虽合情合理,却也需要尉迟扬自己愿意。
京中各个衙署人满为患,武将尤其难有好位置,尉迟扬在武威郡自在惯了,未必肯回京受委屈。
如今阿姮把话直接问了出来,也不知他会如何作答。
尉迟扬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心尖像是被针刺了一般。
“回娘娘,待末将完成此次迎亲的任务之后,便打算向陛下求一个回京任职的机会。
末将无父无母,婚后想要将母亲接到身边伺候,家中也能立起些规矩。”
“阿扬……”萧思怡轻呼了一声。
尉迟扬对她笑了笑,继续道:“末将已经安排家中管事在京中寻一所合适的宅子,过些时日就应该有消息了。”
萧姮默默叹了口气。
小姑姑毕竟还是有福气。
失去了世人眼中的“好亲事”,却遇到了真正的好姻缘。
“将军待小姑姑之心,着实让人感佩。官职一事你不必担忧,本宫会亲自去和陛下商议,一定让你们二人满意。”
“多谢皇后娘娘。”尉迟扬和萧思怡一起道谢。
萧姮笑道:“小九是不是昨晚睡太晚了,今日竟没有跟着你们进宫?”
萧思怡道:“陛下把她留在御书房了。”
“你们二人方才进门时,有没有遇到广陵王太妃胡氏?”
萧思怡面色有些难看,道:“迎面就遇见了……她时常到栖凤宫来么?”
萧姮按了按眉心:“不瞒你们说,最近几日本宫真是被她烦透了。
这女人真本事没有,歪门邪道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
萧家与广陵王府虽不至于势如水火,但也早已经断绝了来往。
她却每日都登门求见,比后宫那些女人还要难缠。”
萧思怡嗤笑道:“她就是仗着脸皮厚,知晓娘娘再怎么也不会拂了广陵王府的面子,所以才日日来纠缠的。”
萧姮道:“只可惜她再怎么做小伏低,本宫也没有那个本事替魏绰指一门好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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