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北戎败于魏国之手。
赤都汗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性命,却又因为林洛丹汗部族的崛起而病倒了。
但他不是那种轻易服输的人,连假装低头都做不到。
于是他以养病为借口,拒绝参加所有以林洛丹汗为首的会盟。
好在扎不脱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大妃母族非常有实力。
在他们支持下,赤都汗部族稍微恢复了些元气,但短时间要想与林洛丹汗部族相抗衡,简直比登天还难。
就在他着急上火的时候,端木先生给他开了一剂良方,那就是联姻。
那时扎不脱尚未娶亲,他的身份自然就是联姻的最佳人选。
可联姻的对象又让赤都汗犯了难。
要想对付林洛丹汗,女方的地位和势力自然是越强越好。
若是能够随意选择,大魏公主无疑是最佳选择。
战败国向战胜国祈求交好,求娶对方的公主也是有过先例的。
先借着魏国之手将林洛丹汗搞垮,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可大魏皇帝的姐妹俱已出嫁,女儿又尚未成年,他连实施计划的目标都没有。
除却魏国,锦、离两国也有一定的实力,可他们距离北戎实在太远,要想达到目的谈何容易。
于是,在端木先生的建议下,他把目标锁定在流云国。
面对赤都汗的主动示好,流云国主很快就应承下来,把国后所出的嫡长公主许配给了扎不脱。
谁知那公主心气儿极高,压根儿就看不上鲁莽粗糙的扎不脱。
即便两人有了女儿,她还是百般嫌弃丈夫,反倒是与桑吉看对了眼。
说到这里,扎不脱的眼睛都气红了。
萧姵撇撇嘴。
她还以为是多大的阴谋,没想到是这种破事儿。
北戎不似大魏,女人就像是货物一般可以随便赠送。
甚至还有那种父亲没了,儿子迎娶继母;或者兄长死去,弟弟迎娶嫂子的风俗。
不就是老婆和仇人勾搭在一起么?
若是真有心机的人,直接把那流云公主当礼物送给桑吉,从中还能捞到一大笔好处。
更有甚者,还能利用流云公主和桑吉对他的愧疚反杀二人,帮赤都汗部族重新夺回北戎的话语权。
当然,这些事情扯得太远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搞清楚林洛丹汗与流云勾结,究竟想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桓郁握住萧姵的手,问道:“你既然如此疼爱依兰兰,为何不把她带在身边?”
扎不脱道:“几个月前,那女人带着依兰兰回了一趟流云国,说是去给国主贺寿。
谁知桑吉那个不要脸的居然跟着去了!”
他越说越生气,把木板床弄得嘎吱作响。
萧姵抠了抠桓郁的手心。
他们与桑吉打过好几次交道,知晓他并不是扎不脱这样的草包。
不仅能够说一口流利的中原话,还是个野心勃勃且非常有谋略的人。
可以这么说,如果赤都汗部族能够翻身,将来北戎就是扎不脱说了算,那大魏就轻松了。
如果赤都汗翻不了身,将来北戎就是桑吉做主,大魏百姓的日子就难以平静了。
桑吉那样的人,绝不可能因为美色而误了大事。
他之所以与扎不脱的妻子勾搭在一起,还是为了彻底打压赤都汗部族,从而谋取更大的权势。
而之前项陶从鸽子腿上取下的那个竹筒里的书信,应该就是给桑吉的。
萧姵甚至怀疑,项陶他们今日遇到的那群所谓的商人,就是桑吉的人假扮的。
将来的大魏皇帝是魏珞,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大魏的百姓,他们都应该帮扎不脱这个忙。
桓郁微微颔首,表示他的想法与萧姵是一致的。
萧姵弯了弯唇,沉声道:“扎不脱,我们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总要去认真调查一番。
这样好了,你暂时就待在这里,等我们把事情查清楚再来寻你。”
“别啊,依兰兰还那么小,离不开爹娘的——”扎不脱大声道。
萧姵笑了笑:“这可不一定,我瞧着那小丫头高兴得很。”
扎不脱真想骂她几句,却又不敢。
萧姵正打算离开,突然又想起了一事。
“对了,我听说你们赤都汗部族的图腾是个狼头,那林洛丹汗部族的图腾是什么?”
扎不脱有些莫名:“你问这个干嘛?”
“你管那么多呢,告诉我就行了。”
“狼头本就是我们北戎人的图腾,每个男子身上都有这样的纹身,区别只是纹的位置不一样。
我们部族是纹在胸口,而林洛丹汗部族是纹在手腕上。”
萧姵心道,三小闹提及的那个大胡子男人,手腕上就纹了一个狼头。
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他们的确是桑吉的人。
“好吧,你就安心在这儿待着,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萧姵和桓郁并肩走出了营帐。
扎不脱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被绑着呢,安心个屁啊!
混蛋!
※※※※
萧姵和桓郁回到侯府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两人脱掉盔甲好好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后去了儿子们的房间。
三个小男娃并排躺在大床上,房间里除了均匀的呼吸声,什么声响都没有。
夫妻二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轻轻撩起了床账。
只见平日里睡姿不甚规矩的壮壮和闹闹睡得十分安稳乖巧。
反倒是睡觉最踏实的懒懒死死抓着被子,一副随时都会惊醒的模样。
萧姵心疼极了,把懒懒和他的小被子一起抱了起来。
懒懒睡得的确是不安稳。
萧姵的动作十分轻柔,他却立刻就被惊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清楚萧姵的脸后小嘴一瘪,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萧姵心里愈发难受。
她从来没有发现,二小懒竟如此的善解人意。
他怕把哥哥和弟弟吵醒,愣是没敢哭出声。
萧姵吸了吸鼻子,抱着懒懒走出了内室。
桓郁轻轻叹了口气,给壮壮和闹闹掖了掖被子,也跟着走了出去。
萧姵在椅子上坐下,温声道:“懒懒昨晚一直没睡着么?”
懒懒抽泣了几声,小声道:“睡着了的,就是做梦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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