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眼下底下的小厮已经跑来禀报,此时再推脱,未免落了下乘。
陈阁老沉了沉气,便迈步走出书房,“待我去见见他们。顺才,这奴才分不清主次,让他去庄子上待着去吧。”
这小厮瞬间傻眼。
他不懂,往日里盐商老爷过来,老太爷都很欢迎,抢着报信儿的小厮,除了在老太爷跟前露脸,还有盐商老爷们随手的银角赏赐,今儿怎么就被排宣了?
顺才自然以老太爷命令为重,当下一个眼神,底下的人便压着小厮回去收拾东西,尽快把他打发出去,务必不让管家和老太爷再见到这个倒霉的小子。
陈阁老出面,打发了惶惶然的盐商,便让顺才赶紧去四皇子那里递帖子。
若说前几日,他还敢带着盐商们,径直去四皇子府上拜见,如今却是不敢了。
毕竟,武侯脾气可不好,若是在四皇子那里碰到了,武侯莫名发作起来,说不定,他们在当地几辈子的老脸,会被武侯扫个干净。
甚至都没有回到书房,致仕的陈阁老在会客厅再没了往日垂钓的闲情,闭眼焦急等待下人的回复。
边等,陈阁老心中的懊悔就越多。
他这一生,从来谨慎进取,这才能在少年得意,踏上仕途之后,步步高升。没想到从京都回到海陵,老了老了,倒失了年轻时的谨慎,不但失了尊荣,跟地方豪商过往甚密,甚至还带他们在四皇子面前肆意喝酒。
真是胆大包天!
想想自己这两日的所作所为,陈阁老越发为自己倚老卖老,在四皇子面前那满口糊涂话后悔。
“哎…”
陈阁老不自觉叹了口气,屋内伺候的下人越发站的笔直,不敢妄动。老太爷一向自持的很,即便年纪大了,也从不认老,往常,便是骑马出游一天下来,累到极点也不会轻易露出疲态,如今却轻易显现老态,自然让底下人心中惶恐。
…
“老太爷!”
顺才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陈阁老立刻起身,“如何,四皇子可允许老夫明日过府拜见?”
顺才顺了口气,神色有些不自然,“奴才没有进去四皇子府上,被门口的护卫拦下了。他们说,四皇子稍后自有答复,让奴才先退下。”
“老太爷?”
顺才说完,见老太爷几乎站不住,赶紧上前扶住。
“糊涂啊!”
陈阁老哀嚎。
顺才大管家,连同满堂的下人,跟着脸色发悲。
虽不知道为何,但是主家如今莫名哀嚎,等待他们的,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此时的四皇子府,苏武正在堂上。不过,没有陈府上的莫名焦躁,上下都是气定神闲。
苏武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对面端坐的四皇子和女儿。
“你们两个,还真是轻率。随意出来一趟,又是定亲,又是用兵,当真是…”苏武闭了闭嗓子,“有咱们当年的风范。”
说着,苏武轻笑一声,“陛下这几年也是憋的很了,当年咱们年轻的时候,那是指哪打哪,如今家大业大的,上上下下顾虑忒多,好在有钱了,某些人也说不了什么了。我过来打个前站,明儿,当地有什么人物,都叫过来,送佛送到西,省的你们前几日的客套白做了。刚才不是有人禀报,说什么致仕的陈阁老递帖子求见吗?明儿一块儿见一见。”
秦景和苏子衿对视一眼,无奈点头。
不知为何,这海陵城中的事儿,在苏武这般大咧咧之下,仿佛都是过家家一般,他一个都没有放在眼里。
“哦,对了,我带了亲卫过来,就在城外,他们是你们折腾过来的,这些日子的嚼用,就交给你们了。”
苏武说完,便回到苏子衿早已准备好的客房,径自休息去了。
苏子衿却来了兴致,拉着秦景一起,往城外走去。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完整见过苏府亲卫,今儿是个大好机会。
走到城外,只见城西河流远处,一座座帐篷拔地而起,平日里热闹的码头,此时没有了耀武扬威之人,一个个轻手轻脚,生怕打扰旁边帐篷里来往的人,仿佛是兔子经过打盹儿的老虎跟前,连呼吸都屏住了。
不过五百人,一座座帐篷连绵起来,帐篷旁的护卫一队队穿行守卫,那气势,苏子衿还是第一次,见到仿佛战备状态的士兵。
她下意识放轻故意,看了身边的秦景一眼,秦景握住苏子衿的手,带着她,在码头众人惊恐的目光下,走进临时营帐。
“四皇子,小姐!”
有副官过来,跟平日里苏武带在身边的长随并不是同一个人,古铜色的肤色,深邃的脸纹,坚毅的目光,苏子衿不用多问什么,就仿佛从眼前之人笔直的身板儿中,看出这支亲卫的令行禁止。
“我们是半个地主,苏副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喜砚说,他早来些,知道的多些。”
喜砚没了往日带笑的面孔,不自觉跟着四皇子肃着脸,上前一步,“苏副官有事,尽管吩咐。”
苏副官看向苏子衿,“咱们营里有军需官,武侯说了,一切只找小姐便可,一会儿,我让军需官前来拜见小姐,小姐,四皇子,请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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