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樱把礼盒还给了蒋佑嘉。
其实只要稍微留心一下,她就能注意到蒋佑嘉身上的衣服是皱的,脚上的鞋子不够光亮,胡子亦是没刮,看起来就像有两三天没怎么睡觉了,精神面貌很颓废。
作家是最敏锐的。
没有善于观察的眼睛,没有活跃思考的大脑,作家写不出好的作品!
闻樱就是一个挺成功的作家,作品全是百万级销量,蒋佑嘉来送礼物之前编了一肚子应对之词。
假如闻樱追问他为什么没接电话,他该怎么说。
假如闻樱问他这两天在忙什么,他又该怎么说。
偏偏闻樱什么都没问。
闻樱也没收下礼物,她要等着谢骞亲手将这份礼物送来——其他人这样做,蒋佑嘉会忍不住骂人,希望对方不要这么矫情,不要在谢家有诸多事端时添乱!
然而蒋佑嘉看向闻樱,她的双眼盛满了哀伤,她说话的语气却是轻松而笃定的:“我要等谢骞亲手送给我,他欠我一顿饭,他还欠我一个解释,我虽然不爱计较,但我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闻樱看起来像和男朋友闹脾气的小姑娘,等着男朋友亲自来“赔礼道歉”。
蒋佑嘉的喉咙像堵了一口痰:“你……”
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那你,又是靠着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着,不戳破所有人统一口径的说辞,不闻不哭不刨根究底的?
就在这一瞬间,蒋佑嘉忽然懂了。
懂谢骞为什么独独会喜欢上闻樱。
那些比闻樱更漂亮的,比闻樱家世好的,比闻樱更热情的……不一定能和谢骞并肩而行!
受到闻樱的影响,蒋佑嘉疲软的身体生出了几分力气,握紧了装礼盒的纸袋:“你说的对,这份礼物该由谢骞亲手交给你,他失约的行为一点都不绅士,等他忙完了国外的事,我一定压着他来给你道歉!”
闻樱哀伤的眼神重新有了光亮。
“真的吗?那我可就等着啦!”
眼里有光,人才是鲜活的,不是行尸走肉。
蒋佑嘉亲眼见证了闻樱的两种状态。
谢骞那么喜欢闻樱,闻樱对谢骞的喜欢同样不少一分。
——这是爱情最美的状态。
蒋佑嘉眼里像进了沙子,膈应着眼皮让他特别难受。
“那我不打搅你做事了,我也要回公司上班。我要帮徐枚谈一个新代言,我要负责公司的新项目。谢骞扣了我今年的年终奖,我得保住明年的年终奖,在他没有从国外回来之前,我要把公司管理好……”
蒋佑嘉自言自语。
闻樱让他加油,“天骄抢了徐枚一个代言,其他人就有可能抢走徐枚第二个代言!”
蒋佑嘉眼里有一股狠劲:“那不可能,输给你就算了,不能输给别人。”
蒋佑嘉要走,闻樱忽然又叫住他。
“……谢谢。”
谢什么?
蒋佑嘉没有追问,提着礼物袋子走了。
等看不见蒋佑嘉身影了,闻樱差点瘫软在地上。
她不需要追问发生了什么!
她说让谢骞亲自来送礼物,蒋佑嘉难过归难过,眼神却没有躲闪,这说明谢骞并没有……反正不是最坏的结果。
闻樱的大脑已经生锈三四天了,从谢骞失约那晚开始,她看起来似乎没受太大影响,只是颓废就开始正常去天骄办公了。
可只有闻樱自己才清楚,行动的是她身体,她的大脑处于停滞状态。
钟用嘴巴很紧。
邹蔚君是闻樱舍不得逼迫的人。
蒋佑嘉没什么城府,闻樱只能从蒋佑嘉嘴里套出点端倪。
就是这点端倪,让闻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她的大脑开始思考。
她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坐着电梯上楼,回到属于自己的办公室,被冷浸浸的空调风一吹,闻樱脑子格外清明,她想起来自己该做什么了!
信息共享!
不对等的信息会误事,她要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谢玉平!
这是闻樱第二次给谢玉平打电话,她没用自己的手机,而是借了公司员工的手机,自己跑去了楼梯间打电话。
这一次,接电话的不是谢玉平本人,是钟用。
“你好,请问是哪位?”
闻樱打断钟用,“钟秘书,是我,闻樱。你先听我说,我知道谢伯伯是大忙人,他可能在开会可能在做别的,所以才是钟秘书你接电话。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对谢伯伯说,一定要在今天,一定要尽快,你可以让谢伯伯回我一个电话吗?”
钟用比蒋佑嘉敏感,虽然不知道闻樱嘴里“非常重要的事”是指什么,闻樱这两天从不自作聪给谢家添乱的行为早已得到了钟用的好感。
谁都会有情绪崩溃的时候。
不同的是有些人嚎啕大哭后是长久的一蹶不振,有人只是偷偷哭一场,很快又能打起精神去做正确的事。
看闻樱的表现,她是后一种人!
而且闻樱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手机打来?
要不是这两天情况特殊,陌生号码打进来,谢玉平可能都不会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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