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军苦笑着对马钢说:“咱这是搞企业,可不兴社会上那一套,有点毛病就削人,不把人都打跑了啊。”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小力这两天就要过来了,他是双桥坐地炮,又是当年四爷的金牌打手,有我们哥俩在,那些猫三狗四的,平趟!”
马钢大放狂言,王坦却听得很对脾胃,这几天他可没少受气,自己一个总经理助理,为了大局不得不忍,终归也得秋后算账不是?他又想起一个人来,问道:“大哥,李哪吒怎么不见了?开会不是说他跟你进厂吗,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啊!”
赵延军对这人也恍惚的有点印象,但忘记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是哈,他哪里去了?先不管他,王坦,除了在样品上捣鬼,别的还有什么事?”
王坦激愤地说:“多了去啦,我听那些装卸工说,有的关系车是咋整的呢,过了地衡,找个空场卸车,再去空车过秤,然后再把卸完那堆粮重新装起,再去地衡过秤,然后再去卸粮……”
赵延军听懵了:“你说的是啥意思我咋越听越糊涂呢?”
王坦重新组织一下语言说:“就是这意思,每台车装满了粮,进厂后要上地衡,这是过秤称重,然后去指定的粮堆把粮卸掉,空车再去地衡过秤,这样,第一次过秤的重量减去第二次空车过秤的重量,就等于粮食的重量,就能算出一车粮多少钱,支付给卖粮的了,这你听懂了吗?”
马钢抢着说:“这有啥不好理解的,跟咱收废品一样呗,别人拿一箱子铁疙瘩来卖,咱要铁疙瘩不要箱子,就一块称重,完了再单独称一下箱子,一减就是铁疙瘩的斤数,就是他那个秤大,咱这个小呗!”
王坦听得舒服,还得跟明白人说话,看赵延军也被马钢一通阐释像是明白了的样子,就说:“马哥比喻的恰到好处,刚才咱说的是正常的流程,但不正常的是,他这一车粮不出大院,反复的装卸、过秤,等于一车粮卖出了好几车粮的价钱。”
“噢,就是说一个人当着我的面,把一箱子铁疙瘩卖了一遍又一遍,不是这说不过去啊!那买铁疙瘩的傻呀?让他这么祸害不知道吗?”马钢叫了起来。
赵延军也觉得荒唐,虽然他还没去这家公司,但想也想得出来,一个粮车在工厂院子里翻来覆去地折腾,工厂的职工们都是摆设吗?
他问:“这一车粮从头到尾要经过多少个关口,有多少人经手这事?”
王坦说:“从这车粮到大门口开始,第一步是有安保员维持秩序让他们排队,第二步是我们扦样员去抽样子,第三步是化验室化验样品,第四步是地衡过秤,第五步是现场员安排卸粮,第六步是保管员接收入库,第七步就是空车过秤、结账走人。”
赵延军满意地点头:“你去没几天掌握的挺细致啊!”
“我大哥的家业我能不用心吗!”
“好,这经过的关口和人都不少,没人发现这车粮是在弄鬼吗?”
“怎么会不知道,连我个新去的都知道了,实则就是在这里头有利益的都串通一气,其他人事不关己也不敢管,说是反正大头是南方老板的,不耽误自己开工资就行。”
赵延军愤怒的一拳砸在桌子上:“我说的嘛,又是招人又是收粮,忙得挺红火,给我舅那边报账就是亏损,原来都被他们给贪了,那个厂长是吃屎的吗?”
马钢说:“那个狗屁厂长要不是拿的最大头我就吃屎!”
王坦接着汇报:“这事也有不满的,生产车间不参与收粮,我就听一个看机器的师傅抱怨‘尽说我们生产不行,出品率低,我干到七十多个出品率,你们愣说是五十来个,咋回事谁不知道啊,都特么补你们收粮的窟窿啦!’他还吵吵再这么下去他就不干了。”
赵延军仿佛在一堆烂柿子里挑出一个仙桃来,眼睛放光:“这人不错啊,你和他多接近,这特么地方有个好人太不容易啦!”
王坦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问:“该上班去了,我还得照旧呗?”
赵延军想了想:“兄弟你再辛苦两天,我也再琢磨琢磨,等我到工厂了就解放你,咱哥几个好好整治他们,就不信那邪了!”
——
吃过早餐后,郭路没回他的小院,而是沿着街道逛起来,这条街不算主街,店铺不多,这个时间除了包子铺这类赚早钱的,多数都没有开门,难得的是有家“腾龙电子通讯维修”的门大敞四开,他就信步走了进去。
一位正在柜台上吃方便面的胖脸小中年抬头看到他,有些惊异地说:“原来早上也有客人?我这是耽误了多少挣钱的机会啊!”
郭路笑着说:“你不是每天早上都开门呀?”
“一般是十点,今天有点急活儿才来的,要知道有客人来,我能这么不顾形象吗?”
胖脸小中年快速把面吃完,把垃圾划拉到一个方便袋里,一边问:“你讨厌方便面味吗?”
“不讨厌,也说不上喜欢。”郭路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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