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皇帝开口废太子已过去二十多天,皇帝虽然仍然没有明确下旨,也没有祭告太庙,太子仍然不能算正式废位,但太子的势力已被瓜分殆尽。
太子一派的官员一半已丢官罢职,甚至砍头抄家,另一半则转身投入他人门下。安王府只接收了段相及几个御史,其他的被景王、康王接收。
丁宁远和顾衡算是圆满的完成了卧底的任务,琴韵安排两人脱身,顾衡成功回归,丁宁远那儿却出了问题。
本来废太子当晚就可接应丁宁远脱身,可谁知傍晚,丁宁远的大伯就找到了他,“走吧,随伯父去拜见主子,以后我丁家总算不用应付废太子这个蠢货了。”
丁宁远有点懵,“大伯,您打算转投何人?”
“不是转投,而是我丁家本来投靠的就是景王爷,当时废太子风头正盛,王爷为避其锋芒所以命我等假意投靠废太子,借他的势发展积蓄力量,以图未来,如今正是回归为王爷效力的时候了。”丁大伯说道。
“伯父从前怎么未对侄子言明,侄子一直尽心辅佐太子,这不是与王爷作对吗?”丁宁远有些焦急地问道,背上冒出一层冷汗,万分庆幸自己没将投靠安王府一事告知家族。
丁宁远不是没想过将整个丁家拉到安王府这边,只是因为他大伯这个家主还有他三叔都是外慈内毒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丁宁远知道安王和宣平容不下这种人,这才只打算带自己小家投靠安王府。
“不忠心如何取信废太子?”丁大伯教育侄子,“我们假意投靠的官员都是忠心为废太子办事的,只有这样才能高升,日后有能力报效王爷,同时暗中为王爷收集财富,积蓄力量。”
丁宁远突然有些同情废太子,自己栽培的官员,贪污的钱财,却大半便宜了景王,为景王做了嫁衣。景王就像那杜鹃一样,借别人的窝,孵自己的蛋,而废太子就是个倒霉催的“养父”。
同时也不太理解他大伯这些官员是怎么想的,明明让他们升官发财的是废太子,景王什么好处都没给他们,他们却对景王忠心耿耿,这叫什么事啊!
“大伯当初为什么决定投靠景王殿下呢?”丁宁远实在是好奇,忍不住问了起来。
“王爷在诸皇子里最是仁义贤明,出身尊贵却深知下层疾苦,礼贤下士,他日登基后,可改变如今多为世家大族把持朝廷的现状。
我丁家九代经商,不说富甲江南,也是名列前茅,可在江南世家面前仍是不入流的小门小户。祖先于是请名师教授家族子弟,以求科举入仕,改换门庭。
丁家前后三代人入仕,经营多年,百般讨好,花费无数,到如今最大的官职也不过我这六品的户部主事。唯有王爷继位,兴利除弊,削弱世家,如我丁家这般的家族才可有出头之日。”丁大伯说的激情澎湃。
丁宁远听得都有些牙酸,看着丁大伯一脸憧憬的模样总觉得他被迷惑了,忍不住提醒道:“伯父,景王爷的母妃,因克扣后宫用度,私自处死宫女由容妃降为了容美人,这可不是个仁善之人,而他们母子二人感情甚笃。
况且容美人正是出身江南第一世家朱家,景王没少依赖朱家,又怎会削弱朱家势力,自断一臂呢?”
丁大伯却一脸的不以为然:“在我们故乡有句话叫‘歹竹也能出好笋’,还有一句话叫‘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王爷是个仁孝之人,不能说母亲的不是,不过私下也多番劝阻过。
至于朱家,如今王爷羽翼未丰,这才需要母家扶持,不得不虚以委蛇,可登基后,王爷就可实现自己的抱负了。古往今来多少君王都是如此,有几个皇帝的母家能一直昌盛。”
丁大伯说的理所当然,丁宁远却已经无力吐槽了,前面还说景王仁义贤明呢,后面又笃定景王日后会清算自己的母族,哪个仁义的人会害对自己帮扶良多的母族?
丁宁远有些佩服景王了,他是怎么让手下人对他如此深信不疑的?又想到宣平从前就说景王是个笑面虎,无论内心如何阴暗,面上无论对谁都能露出温润和煦的笑。
从前宣平帮废太子对付诸皇子,几个被针对的皇子虽没说恨不得宣平去死,但对她也不像幼时一般亲密,唯有景王对宣平比从前更加温柔亲切,见面就表妹长表妹短的叫着。
想到这儿,丁宁远决定随伯父去见见景王,若是可以,留在他身边继续卧底,丁宁远相信,景王才是安王最大的敌人。
丁大伯悄悄带丁宁远去拜见景王,下人通传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管家就恭恭敬敬地前来迎接丁宁远了,而景王居然亲自在书房前的院子中等候,真真正正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景王这一点儿确实是超过了所有皇子,便是与副将打成一片的安王也作不到这一点,能在安王面前随意的都是长辈或多年的朋友,关系到一定程度了,对待礼仪规矩才不这么苛刻了,可不是对谁都这么没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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