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皇帝的斥责,礼部尚书紧张地汗如雨下,哆哆嗦嗦地拿起册子,略扫了一眼就忙跪下大声请罪:“陛下,最近一段时间礼部上下都在为几位殿下的婚礼忙碌,臣需要统筹各方,事务繁多未能及时检查各处细节,臣未发现聘礼出现纰漏,是臣失察,臣有罪。”
王平猜的不错,薛尚书确实聪明,他没有大呼冤枉,而是在皇帝发作时果断认下了失察之罪,没有狡辩也没有推脱,避免了更加激怒皇帝。
跪在薛尚书身后负责采办聘礼的礼部郎中于跃面色平静,却心如死灰。
在进宫的路上,薛尚书言语之中就透露出让于郎中顶罪的意思,于郎中不甘心,他只是个五品小官,若无太子和尚书的命令,他哪敢在皇子的聘礼上动手脚,犯下这滔天之罪。
这可不是普通的贪污,空有数量没有质量的聘礼送出去,丢的是皇家的脸面,这罪过比其他的贪污大了去了。
本来太子的命令是在另三份聘礼中都要挣一笔的,但因为九皇子的准岳父是礼部的梅侍郎,所以于郎中没敢动九皇子那份。谁知道皇帝还是发现了。
这次一共克扣下来了三万多两白银,基本都给了太子和薛尚书,于郎中只拿到了三千两,就这些还要分给他手下的人,若没有好处谁会帮他办事。
所以听了薛尚书推卸责任、让他顶罪的话,于郎中十分不甘,凭什么好处你和太子得了,却要我来给顶罪,当这个替罪羊。
于郎中本不打算就范,可进了宫门走在狭窄的甬道上时,几人与一排小太监擦肩而过,于郎中感到有一个纸团被丢进了他的手里,他不敢有什么动作,只将纸团紧紧地攥在手里。
刚才跪在殿外等候时,于郎中趁殿外值守的侍卫和太监不注意,悄悄地打开手中纸团看了看,上面说他的家人已经被保护起来了,让他放心。
于郎中知道,这是太子给他的警告,若他不自觉做这个替罪羊,那他的家人性命不保。他假意整理官帽,悄悄将纸条塞进嘴里咽下,心中思绪万千、五味杂陈。
于郎中很轻易就做出了决定,毕竟他若不顶罪,那结果是他坐牢至死,家人被太子杀掉;若他顶罪,那他被砍头,家人被流放,总不至于一点儿血脉都留不下。
于郎中打定主意要顶罪后反而不怕了,反正都是一死。所以当皇帝问到他时,他很平静地承认了克扣银两、以次充好的罪过。
“陛下,臣有罪,臣该死,臣见到下发的大批银两起了贪念,又觉得各位皇子妃的娘家人必然不敢抱怨聘礼有问题,所以铤而走险用一些次品顶数,克扣下银两据为已有。臣有罪,请陛下治罪。”于郎中边说着边俯身叩头。
皇帝不信他一个礼部郎中、五品的小官敢克扣皇子的聘礼,“你的意思这都是你自己做的,没人指使?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臣起于微末,自幼家境贫寒,为官以来,多次经手大批银两,不由起了贪心,最终贪念越来越重,以至于犯下这等大罪。臣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臣有罪。”于郎中再次虔诚请罪。
皇帝还是不信一个五品小官有这么大的胆子:“来人,去他府上搜查,看看到底贪污了多少银两。”皇帝吩咐御林军去抄于郎中的家。
于郎中面色平静,心中却在思考,若是一会儿抄家所得对不上缺失的银两,他应该想个什么理由说明银子的去处。
此时已是黄昏,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有小太监们端着蜡烛进来,在宫殿各处点上烛火,李福问皇帝:“陛下,到晚膳的时辰了,今日在何处传膳。”
“就在这儿,朕要等抄家的人回来。”皇帝怒气未消,也没有心思想别的。
御膳被传了进来,皇帝起身去后堂用膳,苏顺等人已经退下了,只留下礼部几人还跪在殿中,几个小太监监视着他们,这几人面色各异。
礼部尚书提心吊胆,他知道于郎中家其实没有多少钱,若是抄家所得不够聘礼缺失的数目,一定还会继续查下去,说不定就会牵出他来。
于郎中面无表情,其余三位郎中面色坦然。毕竟聘礼的事与这三位郎中无关,只是白天苏顺去库房时,薛尚书正召他们一起议事,所以一起被带去了库房,又一起被带进了皇宫。
其中一位李郎中也是太子的人,他虽未参与此事,但知道此事是太子的主谋,如今见于郎中要当替罪羊,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于郎中的家不大,御林军很快就里里外外抄了个遍,于郎中的家人被送入了大牢,财物被搜检到一起记账封存。
皇帝用罢晚膳回来,负责抄家的御林军校尉正好回宫复命。
“回禀陛下,臣奉命抄检于郎中府邸,抄出各类财物共价值三万七千余两白银,其中三万两是银票,在于郎中书房暗格中抄出。”校尉上报抄家情况。
于郎中在旁听到,自然知道这三万两是太子派人放的,不由在心中感叹:太子殿下为了甩锅可真是算无遗策,面面俱到啊。不过也好,省得我再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说明银两的去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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