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使臣从大齐回来之后,经常将胳膊撸起来给众人看,将他遇到了大齐的神医,治好了他的伤的事,说得绘声绘色。
李常显看了也觉得惊奇,他训练弩兵时,见过太多这样的伤,有的兵士受不了那种疼痛,不得不将整条臂膀砍下来。使臣从大齐回来之后,那只本来已经残废的手臂,竟然能够伸展自如。
这样的神医一定要被大夏所用。
李常显走下御座,看向东平,“你身边的这个胡神医能够帮忙治疗瘟疫?”
东平微微一笑,“陛下已经拿到了大齐送来的医书,可能看明白其中所写?”
虽然医书已经被通译成了西夏文,但是到了关键的地方总是读起来十分晦涩,让人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瘟疫竟然就分成了四十多种,而且每种瘟疫都有不同的治疗方法,病患的症状却差别细微,西夏的郎中看到医书也不敢随便用药,因为医书第一页就写得清清楚楚:差若毫厘,失之千里。
这样的医书在西夏御医手中,根本就没有用处。
“陛下,”女官上前禀告,“皇后娘娘吃了御医的药就开始呕吐不止,请陛下快去看看吧!”
大殿上顿时喧哗起来。
西夏御医面无血色跪在地上,“陛下,微臣都是按照大齐的药方用药,不知为何皇后娘娘的病反而重起来,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大齐的药方有问题。
胡仲骨听不懂西夏语,不过大小姐已经告诉他要如何应对西夏人,只要高傲地站在那里,不卑不亢,就足以让西夏人将他奉为上宾。
李常显疑惑地看向胡仲骨,胡仲骨却是一脸坦坦荡荡的模样。
东平心中觉得十分痛快。
李常显登基之后,将她当做牲畜般赶去了小院子,平日里只给一些冷饭冷菜,让她两个孩子活活病死在她的怀里,那一刻她经历的岂止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她原以为从此之后深陷苦海,不会有人来救她,但是那少了一只耳朵的老乐却站在她面前,提醒她,她还是大齐的长公主。
是啊,她是大齐的长公主,她的尊严岂能任人如此践踏。
她不能就此认输。
她必将拿回属于她的荣光和威仪,穿着整整齐齐地去祭奠她的两个丈夫和两个孩子。
为了这一天,她要好好地活下去。
“陛下是怀疑这医书的真假?”东平说着看向旁边的胡仲骨,“那就请胡先生按照医书的药方给皇后诊脉开药,看看是否能治好皇后的病。”
“到底是药方不对,还是医术不精,立见分晓。”
这是最好的证明方法,李常显也想知道这大名鼎鼎的胡仲骨,是否有高超的医术。
……
胡仲骨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如果不是大小姐事先与他说过,他定会被震慑住。
西夏皇后的寝殿内,站满了御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脸上,有钦佩,有怀疑,有不屑,还有渴望,一只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仿佛要将他的脸盯出个洞来。
众人让出一条路,让胡仲骨走了过去。
饶是有心理准备,胡仲骨仍旧激动的手脚冰凉。
当年苟延残喘的躲在寺庙中时,他从来没想到过自己还会有今日。
跟着顾大小姐出入卫所,去了杭州,又进了京城,在大齐的皇帝面前治好了西夏使臣的伤,现在来到这里,在众人面前施展他的医术。
他那从来没被认同的医术。
想到这里,胡仲骨精神一振,走到西夏皇后身边坐下,伸出手指诊脉。
半晌胡仲骨嗤然一笑,“画虎画皮难画骨,你们看脉象细、缓就就以为是阳气虚损的寒湿症,急着用药温补,却不知皇后身热不扬,舌红又苔皇腻,是温热两邪同时为患,互相裹结,应该先芳香化湿,然后化痰消食,才能让病症痊愈。”
胡仲骨收回手指,打开了手边的药箱,拿出针来,“针灸大椎、膻中、神阙、命门、中脘、涌泉等穴症状即可减轻。”
“一模一样,”拿着医书的西夏御医不禁喊了一声,“这与大齐送来的医书上写的一模一样,如果胡仲骨治好了皇后,就证明医书没有错。”
胡仲骨用好了针,床上的皇后立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李常显急忙道:“皇后觉得怎么样?”
皇后点了点头,“臣妾觉得胸腹之间已经松快多了。”
真的这样神奇?
所有人诧异地望着胡仲骨。
胡仲骨从西夏御医手中拿起医书,“只要对症用药,疾病自然康复,若不然,就是害人性命。”
给皇后开了药方的西夏御医立即跪在了地上。
李常显这次是真的相信了,大齐的医术是他们大夏难以企及的,他看向胡仲骨,“胡先生说,此次的瘟疫又会如何?倘若我们置之不理,瘟疫真的就会从银州、夏州蔓延到我们西平府?”
东平将李常显的话译给胡仲骨听。
胡仲骨仰起头,“处置不当,将会出现大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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