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老爷一掌拍在桌子上:“他们怎么敢这样做。就算是皇城司也不能随随便便给皇亲国戚上大刑。”
怎么不能?
赵夫人想到了惠王和庆王,哪个被抓之后没有受过刑,别的衙门不好说,皇城司是除了皇上之外,不受任何人约束。
“老爷,”赵夫人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您可要将承衍救回来啊,如果承衍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真是岂有此理,从来都是他审别人,从来没想过有人会审到他儿子。
“是谁,皇城司里发号施令的人是谁?”赵大老爷看向管事,“是不是那个顾世衡?”
“不是,”管事道,“小的问清楚了,并不是顾世衡,而是裴杞堂,这些日子二爷一直都在裴杞堂手上,裴杞堂下令,除了他之外,任何人不得提审二爷。”
原来是他。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真当自己打了一场胜仗之后,就可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今天裴杞堂让赵家人下了大狱,明日他必定要还回来,他要让裴杞堂知道什么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裴杞堂种了因,他就来结这个果,若是承衍有个三长两短,裴杞堂手里就算有了赵家的人命,赵家定然要他以命抵命。
赵大老爷将幕僚叫进屋,一通发放之后,赵大老爷的怒气平复下来,脑子也渐渐清楚。
幕僚趁机劝说:“老爷不能一时冲动坏了大事,越是这时候越要仔细思量才是。那裴杞堂虽然年纪小,但是能够生擒西夏王,可见其人并非有勇无谋的武夫。”
赵大老爷额头上青筋浮动,仿佛立即就要蹦出来似的,他站起身在屋子里走动:“你的意思是?”
幕僚道:“裴杞堂手里还有另一桩案子在查。”
赵大老爷回过头来,目光闪烁。
幕僚点了点头:“唐彬案明明是皇城司主审,为何裴杞堂会下令,只有他才能审二爷,他这样做岂不是喧宾夺主。”
赵大老爷的脑子不停地转。
赵承衍没有接到皇后娘娘的口讯,这才贸然进入皇城司去见唐彬。追根究底,赵承衍会落得如此境地,都是因为临时变了行程,改乘坐了裴杞堂的大船进京。
裴杞堂或许在那时候就盯上了赵家,今天承衍会落得这样的境地,是因为被裴杞堂算计。
赵大老爷道:“你是说……”
幕僚接口:“正是庆王谋反案。”
赵大老爷道:“难不成裴杞堂知道了,我们将庆王手下的几个副将屈打成招?”
严格来说,根本就不是屈打成招,而是直接打死,然后在供书上按了手印。
很多庆王党就是如此被处置。
就是因为这些用血染红的供状,才能将庆王以谋反定罪。
如果真的是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宫里的人怠慢赵家是因为太后,这件事八成已经传到太后耳朵里,太后对惠王、庆王的死一直耿耿于怀,知晓了其中始末,定然不会放过他们。
赵大老爷打了个哆嗦,现在皇上才是关键,只要皇上肯站在赵家这边,不管裴杞堂查到什么,都不敢说出来。
怎么才能让皇上维护赵家?
皇后显然不行。
幕僚低声道:“若不然让三老爷试试,毕竟当年皇上和三老爷关系匪浅,这些年三老爷能够过的逍遥自在,也是受了皇上的庇护。”
赵大老爷背着手,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尤其喜欢三弟进宫陪伴,要不是出了那件事,三弟也不会离开京城跑到山东任职。
皇上将三弟遣出京,是怕太后查到实情为难三弟,这些他们都知晓,所以每年过年,皇上都会让人送赵家两张“福”字,一张是用来供奉,一张是给三弟的,也许三弟真的会比皇后娘娘有用。
幕僚道:“若是三老爷不在京中也就罢了,现在三老爷在这里,皇上又要秋狩,大老爷何不让三老爷试试。”
“让人去找老三,”赵大老爷道,“让他现在就来。”
……
秋狩是男人的事。
但是借着打猎的名声,女眷也能走出宅门,到行宫上散散心。
太后已经好久不曾走出宫门了,到了行宫之后,看到的那些花儿、草儿,虽然不如宫中打理的那么整齐,但是肆意生长的样子却有几分难得的张扬和活力。
“宁王,”太后拍拍宁王的手,“去帮母亲采些花儿回来。”
宁王这些日子,一直闷闷不乐,梦里也会喊宁王妃的名字,醒来的时候满头大汗,一脸的慌张。
宁王妃终究是出了事,这些消息是瞒不住的,即便宁王心智不全,却也能感觉到慈宁宫的气氛。
好在宁王是小孩子脾气,只要她用些事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的心情就能好起来。
程女官道:“王爷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总不能您一直将王爷留在慈宁宫。”
说到底,宁王最终还是要回到宁王府的。
太后慈祥地望着站在花丛里的宁王:“还是要有人照顾他,宁王府现在乱的不成样子,要有人去打理。”这些日子,她将京里的女眷她想了个遍,竟然没有一个适合做宁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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