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人?”
徐松元不禁觉得奇怪,这里有什么曹大人吗?
他们刚刚都在门口等东阁那边的消息,就没看到有什么曹大人进去,仿佛是有几个内侍抬了一样物什儿过来,但是那东西很小,不太可能是人。倒是太医院和胡仲骨进了东侧室,因为有两位老臣,身体有些不适,在东侧室里休息,太医和胡仲骨应该是来给他们看症的。
徐松元正想着,东侧室的门已经被打开。
顾琅华带着人走了进去。
“刘相,”裴杞堂走过来,“曹嘉大人已经到了。”
刘景臣立即提起了精神,看向周围官员:“皇上吩咐下来,要彻查曹雍案。”
听到曹雍案,所有人打了个冷战。
曹雍案牵连甚广,当年大理寺的官员被杀了一半。
刘景臣找到了人群里的大理寺官员,“曹大人在的时候,你刚进大理寺,大约不清楚,所以更要仔细翻看案宗。”
周直应了一声,手紧紧地握起来:“您是说原大理寺卿曹雍大人的弟弟?他还活着?”
已经很多年了吧?
人却还活着,周直几乎不能相信,当年曹大人被抓,赵家人几乎血洗了大理寺,那些从前看不起赵光贤的大人,全都被抓入大牢,最后还是皇上叫停,否则赵光贤的手说不定就伸到了他面前,当时他随时随地等着触柱,想着只要他死了,就能保住父母兄弟。
此时此刻听说曹雍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裴大人,朝廷是要我们……查问什么?”周直忍不住走到裴杞堂身边询问。
裴杞堂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带着诸位官员走进了侧室,然后才慢慢地道:“皇上命刑部、大理寺重审曹雍谋反案。”
人群里忍不住有人惊呼一声。
徐松元愣在那里,大家都知道曹雍是被冤枉的,但是一旦与庆王谋反案挂上关系,最终就是死路一条。谁也没想到谋反案会被重审。
难不成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就因为赵氏出了事,所以连带那些被冤枉的官员也可以重见天日。
这也许只能用天意来形容,因为这是人力所不能及的。
徐松元想到这里,抬起头来,只见太医站在软榻旁,正与胡仲骨在说着什么。
顾大小姐弯着腰不知在做什么,半晌才转过身向裴杞堂行礼:“裴大人,曹大人要朝廷答应他的条件,他才肯治伤。”
裴杞堂眉毛微微一皱,仿佛十分不解:“什么条件?”
裴杞堂此时的神情,让琅华由衷佩服,一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模样,心底里却早就满是阴谋阳谋。琅华抬起眼眸又垂下,已经有了思量,以后与裴杞堂说话做事,她要好好防备,免得有一天被这人算计了去。
琅华道:“这话还是让曹大人自己来说。”说完她转身走到了屏风后。
顾琅华离开,胡仲骨也退到一旁,裴杞堂吩咐内侍:“将曹大人扶起来。”
内侍急忙上前侍奉。
软榻前没有了人遮挡,曹嘉也就暴露在众人面前。
众人看清楚软榻上的情形之后,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一副骨架,他的身体仿佛只有孩子般大小,眼睛深深地凹进去,脸颊塌陷,露出高高的颧骨,脸皮黑瘦,像是已经被风吹干了一般。
如果这是一个活人,也是个让人看着就恐惧的活人。
曹嘉动了动,身上穿着长袍,腿从下摆露出来,白花花的骨头,上面是黑色的皮肉。
不知是谁先忍不住“哇”地一声,肚子里的吃食差点就涌出来。
然后有人夺门而去。
徐松元好不容易才稳住情绪,这就是曹嘉,那个被关在皇城司大牢里,始终没有死的曹嘉。
这个曹嘉,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已经被折磨的不人不鬼。
这是要经受多少痛苦才能活下来。
“曹大人,”裴杞堂道,“刘相和大理寺的官员都在这里,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
所有人看着软榻上的曹嘉,仿佛不相信这样的人还能开口说话。
曹嘉这终于张开了嘴,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却说得无比清楚:“我可以让你们治伤,前提是你们要将皇城司大牢里,关押的那些犯人一同医治。”
刘景臣不由地问:“你说的是皇城司大牢里所有的犯人?”
曹嘉眼睛一亮,浓墨般的黑眼球,阴测测地望过来,“我说的是那些和我一样被称为反贼的人,他们苦苦煎熬,就是要等到这一天。”
“谏议大夫崔哲,枢密承旨还有侍御史。”
曹嘉说完,屋子里一片鸦雀无声。
曹嘉道:“你们都记不得他们了?我却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个地方,只有我们在熬,你们觉得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不对,它始终没有过去。”
“包括那些死在皇城司大牢,如今已经成为白骨的人。”
曹嘉说到这里,将身上的衣服拉开,黑瘦的胸膛上满是疤痕,“他们虽然已经走了,我们却始终不能忘记,永远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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