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华急忙整理自己的衣衫。
等到裴杞堂再次进门,琅华已经换了亵衣靠在床边看书。
“在看什么?”裴杞堂仿佛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将头凑了过来。
洗过澡之后,他身上没有了酒气。
琅华将书递过去:“也没什么,就是看看广南那边的风物,你们家里还用罗汉果做茶喝,那都是广南西路的特产,还有许多解毒的药材,只是我们平日里很少用处。”
裴杞堂垂头看过去,琅华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目光停留在书上,一副很不自然的模样。
他认识琅华那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的窘迫。
“你在里面睡吧!”琅华将脚缩起来,成亲之后女子都是睡在外面。
“我在外面,”裴杞堂笑道,“免得你睡觉不踏实。”
琅华没有跟裴杞堂争辩。总感觉这是一个很尴尬的话题,一夜之间两个人就睡在了一起。
琅华盖上了大红喜被,心跳的很快,仿佛连被子都跟着震动。紧接着床铺往下陷了陷,被子一角被掀开,显然裴杞堂也躺了过来。
不但这样,他还侧过了脸,身上那淡淡的皂角香气扑面而来,琅华忽然有些后悔,不应该答应睡在床里面,以至于现在无处可躲。
“你不觉得热吗?”
听到琅华的声音,裴杞堂的嘴角微微翘起:“不热,还有点冷。”
“我有点热……你能不能往边上靠靠。”
裴杞堂忍不住笑意更深了,她怎么可能不热,整个人都要钻进了锦被中,只剩下了眉眼在外面。
裴杞堂伸出手将被子扯开,一只到了琅华的脖颈:“这样就不热了。”
一阵凉意袭来,说不出的舒服,可同样的琅华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危险,她急忙抓住被子又盖上:“我还是觉得冷。”
真怕她将自己捂出一身的汗,裴杞堂伸出手落在了琅华腰间:“那就睡吧!”
这家伙是在提醒她,她的被子是没有任何用处的,琅华觉得自己今天变蠢起来,事事都让裴杞堂占了上风,她的脚一动,将被子踹下去了些。
“裴杞堂……”琅华刚刚张开了嘴。
裴杞堂却将手指压在嘴唇上,转头吹灭了头顶的灯。
屋子立即暗了许多。
琅华急忙转过身,向床里靠过去。
“你别挤着自己。”
清亮的声音传来,琅华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落入了一个怀抱。
“裴杞堂,”琅华挣扎着,“我不习惯这样睡。”
“我也不习惯,”裴杞堂道,“我小时候在外面长大,从来都是一个人,那件事过后,四处逃亡,被身边人出卖过一次,差点就被拉去砍了头,从此之后睡觉都会走得远远的,对我来说与别人一起睡觉,不如自己独处更安全,只要手里握着利刃,就什么都不会怕。”
“但是现在不一样,”裴杞堂道,“现在我们成亲了,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在一起,所以以后走到哪里我能想到的、能做到的都会是你和我。”
他这番话听起来虽然有些道理,也有强词夺理的嫌疑,琅华虽然这样想,身体却渐渐不再那么僵硬:“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母亲,你可见过她?”
“见过,”裴杞堂道,“小时候见过一个站在角落里,哭泣的妇人,当时不知她为什么哭得伤心,长大之后才渐渐明白,不过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了。”
琅华的手垂下来,落在裴杞堂手背上:“你将裴夫人叫母亲吗?”
“很少叫,”裴杞堂道,“不过她的确像一个母亲。”
裴夫人不知道裴杞堂的真正身份,一定以为裴杞堂是裴思通外室生的孩子,却还能够这样……着实让人尊敬,也就是因为这个庆王才会相中了裴家吧。
不知不觉中,琅华已经缩进了裴杞堂的怀里。
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服,紧紧地贴在一起,琅华只觉得手心都在发热,特别是屋子里如此的安静,她能听到他细微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
忽然就想起耳鬓厮磨这样的词来。
琅华就愈发觉得不对劲儿。
“你在想什么?”
裴杞堂的声音就在耳后,让琅华觉得痒痒的,她立即转了个身,手这样一推一搭就落在他的脸颊旁。
“你的手怎么这样热。”
琅华还没反应过来,裴杞堂已经低声道。
难不成动了春情的人倒是她了,明明是他殷勤在先,她才会这样窘迫。
琅华垂下眼睛,目光却落在裴杞堂的胸口,他的衣襟敞开,胸膛半遮半掩,就着屋子昏暗的灯光,琅华可以看到上面清晰的伤痕。
当年她给裴杞堂治伤的时候是看到过这些的,只不过只是感叹他这些年的凶险。
现在看着那一直绵延向下的伤痕却觉得心惊。
只是这些伤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琅华下意识地摸了上去。
脑海里又一次出现了那样的景象,鲜血向下流淌,漫过一颗朱砂痣,然后她看见了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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