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庄半晌缓过神来,又问道:“他让你带话了吗?”
王少玄点点头,“他把卑职放了,就是让卑职来传信,我的妻儿还在商州为人质,他不怕我跑掉。”
“快说,带什么话?”严庄急问道。
“他说,他的妻女也在襄阳,只要他的妻女无恙,大公子也安然无恙!”
严庄眯起眼睛,狠狠骂了一句,“这个混蛋!”
骂归骂,但严庄心中还是一阵心烦意乱,他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想着怎么解决这个头大如山的问题。
安庆绪那边好劝,关键是自己的儿子落在李邺手中,一旦安禄山知道了,他肯定会把退兵的责任压在自己头上,这可怎么办?
可如果李邺不放自己儿子,自己的把柄岂不是一直被他捏住吗?
或者索性攻进襄阳,抓住李邺的妻女交换?
这个想法又立刻被严庄自己否决了,能不能攻下襄阳还是个大问题,就算能攻下,李邺的妻女不逃跑,乖乖地等着被燕军抓住,自己就能拿她们交换儿子?安禄山父子怎么可能答应。
严庄停住脚步,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严庄转身对王少玄道:“你的传信我知道了,你再回去告诉李邺,请他务必宣布我儿已死,否则,我也恕难从命!”
反正把柄已经被李邺捏住了,那就隐蔽一点,不要把自己也赔进去了,无论如何,保住儿子性命是最重要的。
这一刻,严庄着实深恨高尚,他现在才看懂高尚建议安禄山把自己儿子安排到商州当刺史的险恶意图。
王少玄完全理解严庄的苦衷,一旦安禄山知道他儿子被抓,安禄山就会把他弃之如履,只有宣布儿子已战死,他的地位才不会动摇。
王少玄心中也有点愧疚,毕竟严庄是他的老主公,一直对他不薄,他沉吟一下道:“相国能不能和太子说一说,恳请太子花点代价把大公子赎回来。”
严庄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你不知道,高尚支持安庆和,我支持安庆绪,眼看天子的体重还在膨胀,已经快接近五百斤,太医都束手无策,最多两年,天子就会不保,这个关键时候高尚绝不会放过我,他劝天子把我儿放在商州,我怀疑他就是等这一天,我没有选择。”
“那太子呢?他应该会帮相国吧!”
严庄摇摇头,“他胆敢私下和李邺交易,正好给了天子废太子的借口,安庆绪虽然有心帮我,但他绝不敢私下和李邺交易,必须通过天子,我心知肚明,最后我必然出局,高尚要扶持安庆和上位,必须先断安庆绪的爪牙,那就是我!”
王少玄点点头,“卑职明白了,这就回去和李邺交涉!”
“赶紧去吧!别让安庆绪知道了。”
王少玄匆匆走了,严庄心烦意乱,在大帐前来回踱步,他恨高尚的阴毒,又恨自己的软弱和大意,明明知道夺嫡的残酷,明明知道高尚是个笑面虎,自己却没有反对,任由他把自己儿子安排到商州。
现在被李邺捏拿住了把柄,从此受制于人。
严庄一直自怨自艾到深夜,才忽然醒悟,现在当务之急,是劝说安庆绪停止攻打襄阳。
严庄沉思良久,他很了解安庆绪,知道该怎么劝他。
这时,亲兵回来禀报,“相国,王先生已经送走了!”
“没有被谁看到吧!”
“没有,我打了招呼,当值守卫都没有询问,卑职一直送了他十几里,看着他骑马走了。”
严庄点点头,走出大帐去找安庆绪去了。
安庆绪也独自在帐中喝酒,他心中也很烦恼,对方居然有万石战船,又有强大的纵火兵器,让他怎么过江?
这时,亲兵在门口禀报,“殿下,相国求见!”
“让他进来!”
片刻,严庄快步走进大帐,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不由眉头一皱,“太子殿下,你喝酒了。”
“你别说了,我知道军中不能喝酒,实在心中很烦,才喝一次。”
严庄在他对面坐下,沉吟一下道:“现在估计大家都睡了,卑职有些话现在才敢说。”
安庆绪一怔,“先生想说什么?”
“我想先问一下,殿下觉得我们能渡过江吗?”
安庆绪叹了口气,“上次收到情报,说李邺从李鳞那里夺了几百艘大船,我没有理解,今天亲眼看见这些万石大船,我感觉就算我们八万大军全部强行渡河,也会一个不剩地葬身水底,但凡有点希望,我也不会坐在这里喝闷酒了。”
“殿下很清醒,但殿下看得还不够深刻!”
安庆绪摆摆手,让亲兵收了酒菜,亲兵又上了两杯热茶,安庆绪这才问道:“相国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严庄默默点头,“殿下以为这次出兵真是天子的意思吗?”
安庆绪一惊,“难道不是我父皇的意思?”
“是天子的意思没错,但一定是有人提醒后,天子才会想到围魏救赵这个策略。”
“我不太懂相国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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