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夫人的追问,刘武通最终不敢隐瞒,透露了一个李岱的秘密,相国两个月前在外面租了座宅子,住着一个年轻少妇和一个年幼的男孩,在永安坊,但具体在坊中哪里?谁都不知道,每次相国都是自己走进去的。
这个消息让裴三娘差点晕过去,丈夫竟然又养了别宅妇,还生了儿子,情急之下,裴三娘没有意识到刘武通话语中有自相矛盾之处。
她愤然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收拾东西了,她要回陇右,这个丈夫她不要也罢。
刘武通听侍女说夫人开始收拾行李,他知道自己闯祸了,连忙跑去通知主人。
半个时辰后,李岱匆匆赶回了府宅。
李岱见妻子已经收拾好了箱子和包袱,他顿时大急,“夫人,这是做什么?”
裴三娘冷冷道:“邺儿已经迎娶了清羽,估计很快会有身孕了,我不放心,要去照看一下。”
李岱叹口气道:“我不是自私,蒋姑那边身体又不好,你这一走,我恐怕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了。”
裴三娘腾地怒火上冲,杏眼圆睁道:“你可以去永安坊吃饭,会饿死你吗?我一走,伱天天都不用回家,岂不是正如你的意?”
“你在胡说什么?”
“我在胡说吗?”
裴三娘用手指狠狠戳着李岱的胸膛,“当年我答应和你复合,你是怎么承诺我的?你答应我绝不纳妾,蒋姑是以前的事情,我就算了,但你就以为我好欺,又在外面养别宅妇,连儿子都生下来了,我还居然一无所知,你的承诺呢?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李岱急着直跺脚,“三娘,我没有啊!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让我怎么相信你,你给我解释,永安坊的女人和孩子是怎么回事?”
半晌,李岱万般无奈道:“那是淮儿的妻子,孩子是我的孙子。”
“什么?”
裴三娘惊得倒退几步,“那是李淮的妻子和儿子?怎么可能?”
李岱叹口气,“准确说,是淮儿的小妾,儿子是淮儿的,他的正妻不容,淮儿就把他们母子送到长安来了,求我照顾他们,结果让你误会了!”
“李岱!李敬文!你敢发誓你说的是真话,不是编出来骗我的?”
李岱举起手道:“李岱对天发誓,我所说句句是实,绝无半点假话,否则苍天不容。”
裴三娘这下相信了,她无力坐下,她半晌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他们住到家里来?”
“我不告诉你,是怕你不舒服,毕竟不是邺儿的孩子,而且淮儿在幽州做官,我怕有人会告发,我们家中有天子的监视者。”
裴三娘想想也对,他们家的监视者到现在也查不出是谁?着实让人恼火。
这会儿裴三娘的气也消了,她戳一下丈夫的额头道:“你这个死木疙瘩,还是宰相呢?我好歹也是宰相夫人,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孩子是你的孙子,那也是我的孙子,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不管吗?”
李岱满脸苦笑,一颗心也放下了。
“那夫人说怎么办?”
“等等!我先问清楚,淮儿什么时候成婚的?妻子是谁?他现在做什么官?”
“我也是才知道,淮儿是半年前成婚的,上门女婿,妻子是范阳卢氏之女,可能是个庶女吧!他现在是蓟县县令,永安坊这个女子是个歌姬,孩子都一岁了,但卢家不容,淮儿没办法,就派人把她送到长安来了。”
裴三娘忽然想到了自己,好像当年自己也是一样的命运,被正妇不容,只好带着儿子在永和坊谋生。
裴三娘想了想道:“家里有监视,确实不能住进来,这样吧!斜对面是阿邺的宅子,就让他们母子住在那里吧!这样照顾也方便。”
李岱眉头一皱,“但那是邺儿的宅子啊!还涉及独孤家,不太妥吧!”
“哎!我说你是死木疙瘩脑袋,一点都没错,难道堂堂的岐王还会住在那座三亩小宅内?门口再挂一个岐王府的牌子?”
李岱自嘲地笑了笑,“这倒也是!”
“什么倒也是,那里面住过七户鄠县的难民,哪里还会有什么讲究,新月肯定不会住那里了,钥匙在我这里,你让老刘替他们母子搬家,还有,蒋姑那边你要多关心关心,别嫌弃人家,人家是为了救你才被刺伤,做人要讲良心。”
李岱大为感动,还是妻子宽容善良,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原本李岱和儿子李淮已经断绝了父子关系,他要当宇文家的儿子,就随他去。
但几个月前他收到了李淮从幽州写来的信,信中对自己少年时的不懂事向父亲道歉,又告诉父亲,自己娶了卢家之女,现在出任蓟县县令。
他现在遇到了难题,恳请父亲帮助,他有一个妾,被卢家不容,但妾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不能赶走,恳请父亲收容,帮忙照顾。
儿子名字叫李桐,正是这个李桐让李岱一下子破防了,哭了一夜,毕竟是父子血脉,哪里那么容易割断,何况自己的孙子叫李桐,这就是李家第三代的木字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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