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莲是知道言峰绮礼的,很小的时候就知道。
言峰绮礼虽然抛弃了女儿,但还是会定期汇抚养费给收养卡莲的神甫——绮礼没有正常人的感情,甚至有过自杀的想法,他认为女儿跟着自己只会遭遇不幸,还不如托给教会收养。当然,该尽的义务并不会因此缺失,卡莲也因此得知父亲的存在和名字。
因为自记事起就没有见过父亲,加上一脉相承的情感缺失,所以卡莲对绮礼的感情非常淡薄。没有好感,也谈不上什么恶感,最多就是有点好奇,这位自己唯一的血亲到底长什么样?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借着一次送饭的机会,卡莲见到了绮礼。
看到绮礼的第一眼,卡莲就知道这是自己的父亲,因为两人的眼神实在太过相似。
同样的,绮礼也认出了卡莲,卡莲的容貌就和故去的妻子克劳蒂亚一样,就像是春日的紫阳花,浅浅淡淡,安静而疏离。
一脉相承的血缘关系,同样失常的精神,类似的境遇,父女两人有着太多太多的相似。按照正常发展,怎么都该是引发共鸣,然后父女相认,经历过一些心态转变,最后归于温馨的画面。
然而,命运这个混账东西又一次玩弄了所有人。
父女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绮礼再度发狂。他用根本不属于人类的力量,打碎了束缚自己的枷锁,轰开了囚室的大门。
囚室外的卡莲受到波及,身受重伤,失去意识。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位于西多会修道院最深处的囚室已经毁灭,修道院里的修道士死伤惨重,不少历史悠久的建筑也遭到了破坏,而引起这一切的正是言峰绮礼。
不同于上次有骑士团帮助镇压,这一次绮礼无人可制,在犯下滔天大罪后,成功脱逃,下落不明。
虽然经过骑士团的审查,认定此事全是言峰绮礼的责任,与卡莲无关。但卡莲却固执地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是自己刺激到了安静赎罪的父亲,是自己导致了这一切。
理由很简单。
为什么绮礼早不发疯,晚不发疯,偏偏在自己送饭的时候发疯?
为什么自己是第一个看见他发疯的人,却只是受伤,而没有死亡?
为什么看到西多会修道院的惨状,自己的心中会那么的愤怒?明明之前对这里,对这里的人都没有任何感觉。
愤怒,愤怒,愤怒。
无法得到满足的空虚心灵第一次被填满,这种黑暗的充盈感莫名地令人感到喜悦和愉快——那是悖理主的教诲愉悦,是罪恶。
卡莲意识到了,自己是罪人的女儿,也受到了罪人的影响,沾染上了罪孽。
是什么让本该是圣徒的人沦为罪人?是什么激发他和自己内心的黑暗情感?
答案,只能是恶魔。
他被恶魔附体,所以发疯,自己因为被虐灵媒的体质,同样受到恶魔的影响。
是恶魔,是恶魔,是恶魔。
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卡莲凭借自己的感性做出决定。她向教会递交申请,请求接受最严酷的战斗训练,为了讨伐自己的父亲,为了讨伐附身父亲的恶魔,为了赎清父亲的罪孽。
当然,那只是表面理由。除此之外,还有对那份内心被情感填满的充盈感的渴望。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渴望。就像藤乃因为无痛,所以对疼痛有莫名的追求,哪怕是恢复痛觉的现在,也偶尔会因为疼痛而感到喜悦。尽管这份欲望是黑暗的,罪孽的,但卡莲还是本能地去追逐。
鉴于之前得出绮礼被恶魔附体的结论,以及卡莲被定性为对恶魔雷达的被虐灵媒体质,教会高层思虑再三,最终同意了卡莲的请求,将她从西多会修道院转转属至代行者训练营。
终究是言峰绮礼的女儿,卡莲本身的资质非常优秀,娇小的身体中蕴藏着强大的潜能。在名为愤怒和愉悦的情感支撑下,卡莲比当年的绮礼更加夸张,近乎自虐一般没日没夜的训练。最终以惊人的速度从训练营毕业,成功转职代行者。
然而,仅仅是代行者还不够。卡莲研究过父亲的履历,知道他是教会中第一流的代行者,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功绩都极为强大,绝非自己这个新手能够企及。更麻烦的是,被恶魔附体的人虽然会陷入疯狂,但同样会得到强大的力量,差距不仅没有缩小,反而越来越大。
要想讨伐绮礼,需要更多,更强的力量。按照正常的流程,要么通过珍贵的宝物,要么用时间去积淀。前者教会有,但不会无缘无故给新手代行者。后者卡莲没有自信,尤其是在知道教会高层为了追杀绮礼,派出了盾之骑士莉兹拜斐和她率领的异端审问骑士团后。
莉兹拜斐是教会的高端战斗力,希望之星,麾下的骑士也都是不逊色代行者的精锐,这给了卡莲巨大的压力。
在接受训练的时间里,卡莲的愤怒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越加深刻。仿佛是为了填补之前人生的空缺般,疯狂滋长,将原本的空虚淡漠朝着相反的方向不断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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