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苏醒时,李逸意识刚一复苏,就感觉到了一阵地动山摇的感觉。
地震了?
他赶忙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晃动的东西上,额头上还盖着一块湿哒哒的厚绢。
身旁,一个看着约莫四五十岁的老女人正端着一个木碗,用勺子刮着碗底,刮出了一勺浆糊般的东西,要往他嘴里塞。
见状,李逸想抬手抵挡,但身上却连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歪过脑袋,躲开了勺子。
看到他歪头,老女人大喜,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口中说道:“萍女,你醒了?可还头疼么?”
听到她叫自己的称呼,李逸微微一愣。
他上次进八面碑空间的时候,曾经在泰山的时代生活过。
那个时期的人,在叫女儿的时候,才会这么叫的。
难道?
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忘了疲倦,抬起头来看了眼自己。
虽然是平躺着,但微微隆起的身材还是让他眼角抽了抽。
不是吧?
又附身女人了?
八面碑怎么也这样?
看到他抬头,老女人以为他是想起身,就伸手扶着他的后背,扶着他坐了起来。
坐起身后,李逸不甘心的又低头看了眼,但这样看,身上的女性特征却更明显了。
最后一丝侥幸被打消,他叹了口气,才抬头看了眼周遭的环境。
原来,他此时正坐在一辆牛车上。
木质的车轮几乎没有减震效果,行走起来很是颠簸,所以他才会感觉到地动山摇。
他的身下放着许多的布包,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硬邦邦的,有方有棱,有长有短,很不规整。
虽然隔着层草席,但躺在上面依然感觉很硌人。
但他的待遇还算是好的,在牛车后方,还有上百号人跟在后面走着。
这上百号人里大部分都是女人,而且个个面有菜色。
在人群两旁,有几十个手持长戈的士兵在跟着车走着,不时打量着人群中的女子,
看到这一幕,李逸心中不由得咯噔了声。
难道他这次附身到什么败军家眷的身上了么?
“萍女,来,喝点水。”
老女人拿过了一个竹筒,给李逸喂了口水。
李逸正好口渴,张口就喝了两大口。
但他还想喝的时候,老女人就一脸心疼的把竹筒放了下来。
“水不多了,今晚扎营处有水,再叫你喝个饱。”
舔了舔嘴唇,李逸感觉喉咙的干渴缓解了许多,就开口问:“我这是在哪儿?”
声音出口,果然是柔弱女声。
“再有三日,就该到郢都了。”
老女人拿起李逸起身后,从额头上掉下来的厚绢,帮他擦着脸上的尘土。
郢都,那就是楚国境内了。
李逸搜索着记忆,判断着自己所处的位置。
郢都是楚国的王都,也就是现代鄂省荆州江陵县一带。
自楚文王自丹阳迁都后,就一直在此地建都,一直持续了四百多年。
所以说,他还是身处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是不知道他是处于这四百多年里的哪一年了。
于是,李逸又开口问:“咱们此去,能见到楚王吗?”
“噤声…”
老女人有些紧张的抬手挡住了她的嘴巴,看了眼身后赶车的车夫,才小声说道:“咱们不过是一介织紝之人,此去又是为赂质之身,哪有机会见到王君?”
说到这里,老女人不禁眼眶泛红:“实是你父早丧,家中无男丁支撑,这等苦事才落到我母女二人头上。
听闻楚王宅心仁厚,若是能怜惜民力,你我母女或许能得安身,若是…”
她说到这里,嘴唇就颤抖了起来,说不下去了。
拿起厚绢,她擦着李逸脸上的尘土,挤出了一丝微笑:“好在萍女容貌甚佳,若是能被公子看中,做个侍妾,也好过整日苦工。”
听到她的话,李逸也听明白了。
这个老女人正是他附身之人的母亲,而她们的身份是织紝,也就是织工。
织工在这个时期的身份还是可以的,毕竟在这个手工业为主的时代,织工也属于相对先进的生产力了。
在这个时期,工匠的地位还是很高的,若是技艺高超,甚至能被君王奉为座上宾。
鲁班就曾经从鲁国来到楚国,帮助楚国制造兵器,攻打宋国,楚王都对其恭敬有加。
但可惜母亲说了,他们是赂质之身。
所谓赂质之身,就是人质,一般是在战争之中作为获胜缴获的生产资料,或者打输了以后赔给敌方的赔礼。
就是不知道他们属于哪一种了。
这次开局要比上次困难得多,李逸没有着急,只是静静思索着,搜集着可用的信息。
母亲的口音明显是鲁国地区的口音,他曾经在鲁班手下学艺,母亲说话的语调和鲁班的口音虽有不同,但大致却是一致的。
这就说明,他们是从鲁国而来的。
楚国是这一时期的五霸之一,曾经在阳桥之役中打败过鲁国,难道他身处的就是这个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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