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睿满面怒容地望着面前的张大人,声音发沉:“就这些?你不会诳朕吧?一年的赋税收入就七万?“
户部尚书张大人抹着脸上的冷汗,小声回答:“臣对过,一直是这般多,最多是前年......十万。今年委实少了点,说是欠收。”他越说声音越小,他也觉得少了点,可是,想着其它几处地方今年收缴上来的银钱数目稍多于往年,两相一平衡,也就罢了。只是,万没想到,赵睿这会竟然盯着细目不放,看得这般仔细。
赵睿阴着脸,赶了张尚书出去,一人闷坐了一会,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云州地处农业发达地区,商业兴隆,又无天灾人祸,怎就这么多年都是这般数目的银子?就连宁州,去年遭水患前,也上缴了16万的银钱。要知道,无论怎么比,这云州在各方面都甩出宁州一大截子。
他在御书房里坐了一个下午,终是在落幕时分,召了连云进宫。
连云望着一脸凝重的赵睿,还有前后脚赶来的赵英浩,低低叫了一声:“皇上!”
赵睿走下书案,拿出一份帐目,递给了他们两人,就再不言语。
两人相互对看一眼,均仔细低头看了起来,须臾,看完,赵睿又递过一份单子,说,:“看看这个!”
两人再次看完,面面相觑,双双望着赵睿,赵英浩迟疑开口:“父皇,这是要......”
赵睿点头,继而又震怒:“查,给朕好好儿地查。这个云州,一早就觉得有问题。不查个水落石出,朕不甘心。”
喘了一回气,继而,又语气放缓:“你们两个,好好商量一下,需要什么人手,尽管提出来,朕这里,自当全力配合。云儿,你手头的事情暂且放一放罢?先与浩儿把眼前这档子子事情先查清楚了,尽快抓紧......”
看着赵睿那阴鸷的目光,连云心下一凌:赵睿发怒了。看来国库已经是匮乏了。上回的赈灾就已经让他大为光火。虽说后来,发动商人集体募捐,算是度过了这个坎。但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眼下,各处用钱的地方多了。特别是北边,近来,夏国又蠢蠢欲动,急需军资。算算时间,那场战役也快了,最多三个月......
想到自己对木瑾的承诺,他挺直了背部,于公于私,自己都要全力以赴,尽快查清这件事情,赶在那场战役之前结束。
再说,这场战役耗费巨大,少说也要.......银子,这还是他初步保守估计的数目。
他在心里很快估计了一下,抬头:“皇上!臣需要调遣这些人手......”
赵睿一挥手:“朕说了,且列出单子来就是。浩儿,你呢?”
......
赵英浩与赵连云两人一起出了御书房,默不作声地走了一程,英浩开口:“先去我那里坐一坐?”
这事重大,两人得商议出个章程来。连云点头,两人边走边小声说话,渐渐走远。
身后,一丛高大的茶花后闪出一个人影,正是赵英明。他刚进宫,就望见他们两人从御书房出来,本待打招呼,却见他们两人神情严肃,低声交谈,竟未看见他,径直走了。
望着远去的两人,他眯着眼睛,望望身后的御书房,快步走去。
连云一直到了夜深,才出了王府大门。
马芸儿看见连云来了,自是欣喜万分,好酒好菜地招待了他,盛情之下,两人都喝得有点上头。初始倒不觉得,连云摆手谢绝了芸儿叫人相送的人,自己走出了大门。
谁知,这酒有后劲,这会子,酒劲全涌了上来,脚步不禁有点虚浮。
他眯着眼睛,呼哨了一声,乌蹄驹跑了过来。他摇晃着爬了上去。
马芸儿不放心,还是追出门来,见他已经跑远了,只得摇头,回身进了门子,叫来一个王府侍卫,指着连云的方向,叫他追了去,嘱咐务必见他进了府门,才回。
侍卫答应着去了。
她方放心。云哥哥的酒量不好。上回就被父亲给罐了个烂醉,呼呼睡到天亮。父亲摇头,说:这样的酒量,嘿。
连云任由乌蹄驹撒开蹄子飞奔,自己摇摇晃晃地搂着马脖子不时打瞌睡。
寂静的夜里,街上已经无人,只闻蹄声“得得”很是清晰。
身后正有几条黑影一路尾随,乌蹄驹好似感觉到了危险,陡然加快了步子,跑了起来。
连云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差点掉下来,一个激灵,紧紧勒住了缰绳。
乌蹄驹一声咴叫,停了下来,在原地不停打转。
奈何连云死死勒住马缰,不肯松手。
四下有黑影悄悄地围拢了过来,夜色下,手中有亮光闪过。
连云正拍着马脖子,亲呢地咕哝着:“作什么这么急?真是个急性子。”
忽然身子一晃,乌蹄驹陡地转了一个大圈,他差点掉下马来,双手一搂,忽然觉得手掌黏糊糊地,伸到鼻子前一闻,一股血腥气冲入鼻子。
他一惊,霎时清醒了几分。
月光下,一条影子正扑过来,手中钢刀雪亮......
大街上,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远远地一辆马车正缓缓行过来。
几人加快了进攻。连云躲在马背上,险象环生,几番冲出包围圈,又被围了。他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但是手脚却是发软,无力。
乌蹄驹也全身滑溜溜地,汗水混着血水不停地往下流。
连云心里暗暗叫苦......
一直尾随的那个侍卫正焦急,看着混战的人,自己明显不是对手,正踌躇是否回去搬救兵,忽然见得有马车过来,忙隐到一边,近了,见车篷上一个大大的徽标,认得是官家的马车。他大喜,急忙蹿出去,当街拦下了。
车内正是官雁东。他刚从萧亦飞那里回来,也喝了不少酒。此刻正在车里眯着,听得车夫禀报,掀了帘子出来,听得是赵英浩王府里的侍卫。侍卫。
听得他三言两语说完,人早蹿了出去,侍卫长急忙跟上。
官雁东几下就撕开了一个口子,见连云已经是眼睛血红,气喘吁吁。看着他错乱的脚步,明显是喝了酒。
他清叱了一声,夺过一个黑衣人手中的刀,转身击退了逼上来的两人。与连云背靠背,回身对那个侍卫摆手,示意他回去搬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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