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虽不意她如此一问,但还是如实答道,“纪欧诣仍是萧国不可多得的大将,英勇善战,此人虽有勇有谋,但好大喜功,杀戮成性,听闻前几年萧国边界附属的几个小国连合犯境,他误中埋伏,恼羞成怒之下便率领众兵将那些小国屠杀的一干二净,所以,众人称他为战阎王。”语声停顿的那一刹那,他脑海中一条白光闪过,顿时幡然领悟。
“属下明白了,公主是想以退为进,以纪欧诣如此骄傲自负的性格,见我军仓促逃走,必然以为我军闻他声名在外不敢应战,势必乘胜追击,届时,他必然放松警惕,而我军进入玉门关口外的渡侠山,那里尽是悬崖峭壁,恰巧可以绝地反击,将他们一网打尽。”
宋楚眼眸深遂,眼底划过一丝沉思,却是淡笑不语,似是认同他所说的话,乐文往桌几一拂又拿起青花瓷酒壶往酒盏斟了杯酒,轻轻呷了一口。
见状,莫寒躬首一拜,“属下这就着手去办。”
“去吧!”宋楚淡淡说了一声。
莫寒颔首,转身大步离去。
待脚步声走远,宋楚将杯盏放入桌几,身体慵懒往后一靠,缓缓磕上了眼。人果真是不能停下,一停下,多日来的疲惫倦意纷纷涌了上来,很快,宋楚便已沉沉睡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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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时。
当惊云回到未央宫之时,宋楚正慵懒的坐在后院摇椅上晒着太阳,一本厚厚的书卷遮住所有的脸颊,瀑布一般的长发用一根白色的丝带轻轻挽住,身上的红衣随风摇曳,鲜花一映更是粲然生光,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仿非尘世中人。
惊云在离宋楚一米开外的地方顿住脚步,单膝跪地,低声禀告道,“惊云见过主子。一切如主子所料,当年陷害皇后之人真是巫氏族人!”
霍然睁眼,纤手轻抬,宋楚将脸颊的书本挪开。
当年,她母后被冤欲谋权篡位跳下城楼,皇室宗亲一夜之间被全部灭门,她那父皇优柔寡断,单凭林贵妃那一品大官的父亲又如何能有这么大的魄力与整个皇室宗亲为敌?
况且,她母后一死,手中的九洛图便不知所踪。唯一的可能便是当年这一切有人布局,为了得到九洛图,为了更好控制楚国,布了一个惊天大网。
那个给她母后下蛊叫卫舜君的男人,虽为西岂之人,却奉命东萧,潜伏皇朝。
白陌泯,不,不应该唤作白陌泯,应该叫萧景玉才对,他身东萧世子,又恰巧出现在楚国,时间又怎会如此凑巧?这两者必然有直接关系。
她只是缺少一个证据,一个证明卫舜君身份的证据。
这也就是为何她叫惊云去苏哲那里的原因。
惊云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宋楚,“这是苏哲搜到的证据。”
宋楚伸手按过,打开信封,信中写道:“公主,经过属下连夜调查,证明卫舜君为巫氏旗人。他潜伏在皇朝时,以沈行书为名,乃是当朝户部尚书,不过在七月份已被皇朝皇帝赐死。”
沈行书……
宋楚紧紧攥住了袖襟。
惊云疑惑道,“主子,这沈行书不是在七月份已经斩首了吗?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宋楚凝眸。
此时,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慌忙跪地,“公主。”
宋楚将信封收起,淡声道,“何事。”
侍卫道,“有人劫狱,犯妇萧氏母子二人他们被人救走,我们在追击途中,傅将军遭遇到了埋伏……”他语声顿了一顿,艰难道,“不幸遇亡。”
宋楚浑身一颤,骤地转眸。
傅湛跟在她身边近十年,一向对她忠心耿耿,为她舍身入死,她原本打算让他今年安享晚年,怎么会……
东萧……
好一个东萧……
惊云冷声道,“可有留下线索?”
侍卫摇了摇头,“未曾。”
宋楚眸底一股寒意遽然升起,“可知他们往哪个方向离开?”
侍卫答道,“城南,好像是往洛邑的方向去了。”
“洛邑?”宋楚微微蹙眉,冷笑了一声,“好一个声东击西。通通给我回来,往西北方向追去。”
侍卫一楞,不明所以,却还是领命,匆匆退了下去。
宋楚凝声道,“惊云,立刻备马。”
惊云望了一眼宋楚,颔首应了一声是,立即下去准备。
宋楚霍然起身,走至寝殿,拿起砚台上的笔墨在白纸上写了潦草几字,走至窗旁,抬手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须臾,半空中传来咕咕两声,远处一只信鸽扑扇飞来。
宋楚将信塞入到信鸽脚上的竹筒之中,双手放飞,转身走入寝殿内室,在墙壁旁顿住脚步,静静凝望着上面悬挂的那张银白面具,片刻之后,伸手拿下将它覆上脸颊,那一刻,璀璨生辉,面具下,那双眸惶惶不可逼视,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骤地大步离去。
***
楚国,扬州。
一团团、一簇簇的雪飞落下来,白雪皑皑,一眼望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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