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病?”院长显然不信,她拉开手术床边的工具盒,从一排手术刀中细心挑选着,声音带着嘲弄:“我还没见过哪个心脏病人,能像你这般有活力。”
喻轻轻半抬起身子,就见院长手里拿着一把细长的手术刀,正在用酒精消毒。
同时,她还有一个意外发现,棠初在院长身后翻找什么,神态小心翼翼的。
为了静待那份新发现,喻轻轻故意吸引她们的注意,大声说话:“你拿刀想做什么?”
“剖开你的心脏,有人订购了。”事已至今,面对一个将死之人,院长毫无隐瞒。
喻轻轻棕色的瞳仁骤然紧缩,手指下意识蜷起,暗暗用力给内心打气,继续与她纠缠:“取活人心脏,连麻药都不打?”
妈的,管你打不打,我只想活。
喻轻轻这般想着。
院长将手中的消毒棉丢掉,衰老痕迹很浓的眼皮微微掀起,淡紫色的唇蠕动,低着声音反问:“给死人打什么麻药?你们不配。”
我们不配,你配?
喻轻轻故意嘁了一声,嘲讽的语气十分明显:“在你们这个破地方,是不是买卖器官特容易啊?所以你美名其曰开家精神病院,管他真有病假有病,惹你不开心你就给他刨肠破肚,把能卖钱的器官都卖掉。赚这阴间钱,你就不怕没命花?”
闻言,手拿着刀的院长失笑,整张脸的表情阴森森的,用近乎变态的语气道:“这的人都是无家可归的疯子,就算没疯彻底,也没救了。我拿他们有用的器官,不是只为赚钱,我是在救人。”
喻轻轻细眉皱起,没听明白她的诡辩论。
“这世上,有太多对社会有贡献的人,但他们很多身体不健康。”院长笑了笑,仿佛自己身上发出了女娲般仁慈的光芒,让她深陷自我感动之中,道:“相比于院里那些荒废度日,不思进取的傻子,他们更应该活下去。而我只是权衡利弊,做了一个对社会发展更有利的选择。”
喻轻轻没忍住笑出声,余光在扫到院长身后的棠初时,她更是没了害怕,扬着嗓子继续讽刺:“你这么为社会考虑,国家政府就没给你颁个圣母慈悲奖项?你这要是在我们国家,绝对是个大阴阳师,菩萨心肠呢。”
棠初一直绷着的唇角微微松动,眼底闪过的笑意无迹可寻。她往前走着,脚步沉重。
院长根本没有理会喻轻轻的嘲讽,一心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手术器械上。喻轻轻抬了抬脚,锁链发出碰撞的声音,院长抬起头。
“你之前有取过很多人的心脏么?你的手法娴熟么?我会死的很痛苦么?心脏取走之后我会立刻就死么?死之后的尸体会丢到哪?除了心脏,你会取走我其他器官么?比如眼角膜什么的……”
喻轻轻喋喋不休地问,成功让院长蹙起了眉,表情更显阴鸷狠辣。
她活体解剖了那么多人,肯定早就是个心狠手辣麻木不仁的刽子手了。所以,喻轻轻只能和她说废话,人话她是听不懂的。
院长戴上手术手套,指间把玩着手术刀,死气沉沉的眸子睇着喻轻轻,将刀尖戳到了她的心脏位置,缓缓移动,示意护工把喻轻轻衣服解开。
那两个上了年纪的护工绕过去,作势就要去解喻轻轻的衣服扣子。
“啊!”院长的手腕突然被划了一刀,疼痛反应让她下意识松开了手,手术刀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别动!”不知何时,棠初手中的刀横在了院长的脖子上,脚下狠狠一踢,地上的手术刀被踢得很远。撇过头,示意那两个护工:“把她身上的锁链解开!”
喻轻轻眼眸中划过一丝得意,提前叮嘱棠初:“先在她脖子上划一刀,免得她生别的心思。”
她没有和这个所谓的院长交涉过,但就眼前这两个老护工而言,她们的力气都很大,不能排除自己和棠初被反杀的可能。
棠初顺从地听着喻轻轻的安排,尽管心里害怕,但还是没有对她的指令发出质疑。棠初很高,在院长面前,她一手禁锢着她脖子,一手用匕首抵着她的动脉,在姿势方面绰绰有余。
想到这段时间在这儿遭受的非人般的待遇,棠初手上用力,一刀划开了院长布满皱纹的侧颈。或许是因为没有用刀经验,那道刀口不深,没有碰到颈部大动脉,但却让被挟持的院长慌了神,浑身紧张起来。
她今天的失策,就是让棠初在实验室碰到了匕首。
“把她手脚上的锁链打开!”棠初再次发布要求。
那两个护工没有主见,更何况眼看院长此时被人拿刀子威胁,她俩一同将目光探了过去。
院长没办法,眼下只能认栽,退让道:“只要你们别伤到我,我可以放你们离开。”同时,她给护工递眼神,示意她们给喻轻轻解锁。
很快,喻轻轻恢复自由。手腕脚踝除了些许红痕,浑身上下没有受伤部位。
喻轻轻下床,一手拉住一个护工的手腕,攻其不备地将床上的手腕锁扣在她手上。同时,她示意对面的另一个护工:“把你的手,锁在床边。”
她得保证,自己和棠初能安全离开。
得到院长的同意,护工心里不甘地将手锁在床边。
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后,喻轻轻走到棠初身边,从手术刀中挑了一把最长也是最尖锐的,强行和棠初互换位置。轻轻推开棠初,换她去做挟持人质的主力。
“你跟着我,拿好刀。”
喻轻轻的语气很镇静,她的刀刃摩擦着院长已经见血的脖颈,脸上寡淡的表情就像见多了血雨残杀的老将。她好像什么都不害怕。
两人挟持着院长,从实验室出来。
因为是晚上,此时已经晚练结束,护工们疲倦不堪地回了休息室,病人们也要回病房,等待晚修前的查寝。
在走廊走着,喻轻轻意外发现实验室就在七楼。
这说明,棠初一开始并没有骗她。
走廊里没有遇到人,喻轻轻稍微放松了一些。回头看向一直紧跟在自己身后,很少言语的棠初,她问:“你昨天出卖我,是为了此时的绝地反击?”
想到自己昨晚“卖主求荣”的演技,棠初有些羞愧,语气很不自然:“我怕你昨晚一个人出事,只能出此下策。毕竟,这样我能容易靠近她。”
棠初拿刀尖儿指了指院长,为自己昨晚的反常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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