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星海深处,九重道台之上,天宗道人于滚滚雷鸣声中起身。
他的面容、衣衫、身躯,乃至于法力、灵光都在以极快的速度朽坏,好似历经无数岁月洗礼,整个人都要风化消失。
寿终之人不可见天地,见则诸灾来,五衰降。
也因此,千余年间,纵然金翅大鹏咄咄逼人,他也不曾起身。
但此刻……
望着那极尽遥远的佛光火海中,越来越强盛的气机,天宗道人神情有刹那的恍忽。
恍忽间,他似乎又回到了万载之前,被大魔所伤,行将坐化的师尊,临终传法自己之时。
“数以九为极!龙泉鲸吞诸界之底蕴,至我而终,若欲破九登十,你唯有……”
音波回荡在心头,天宗道人缓缓回神,自语,轻叹:
‘这,便是您所说的,大劫……’
“祖师不要!”
“祖师!”
破碎的万始山中,玄丹道人目眦欲裂,高声呼喝,却又如何能够阻拦?
跨出不过一步,已被无形劲气困锁原地,动弹不得。
“古今修行者,无不求存,求长生,求长存,然而这天地间,无恒长,无恒强,无恒宁,无恒斗,无恒存!”
浓烈的腐朽气息弥散间,天宗道人甚至都未去瞧一眼那振翅而去的金翅大鹏。
他的视线落于那火海翻涌的虚无之地,隐隐之间,好似看到了两道足可照彻无垠虚空的异样光辉,亦或者说是,
“道标!”
轰!
万般念头转动只在一瞬间,天宗道人长身而起的刹那,这片星海已被一片剑光之海所覆盖。
无尽的剑光纵横交织,如瀑如潮,彼此碰撞交磨,演化出连极尽复苏的万始金钟都无法压下的,万般杀伐气象。
“诛仙真意!”
已遁出不知多么遥远之处的金翅大鹏都不由得怪叫一声,眼底闪过忌惮与悚然。
唯有如他这般来自远古的,方才知晓诛仙真意意味着什么。
这是足可逆伐大神通者的可怖杀伐大神通!
在这天海未开的如今,有天地大限束缚的龙泉界,根本没有人可以抵挡!
……
嗡!
一处佛光与血光交织碰撞的不可知之地,似有极尽凶戾之剑鸣随之响彻。
刹那至极,佛光被血光反压而下。
其间,有桀骜凶戾的长啸,随之撕裂虚空,回荡在这虚无深处:
“老虔婆!本大爷脱困之日,终于要到了!”
轰!
可怖的血光冲天而起,似有一方无垠的血海随之浮现,降临在这处香火佛光汇聚之地。
轰!
却见滚滚潮汐之间,一朵血色莲花漂泊而出,其上,一身着血色长袍的剑客,纵声长啸,桀骜而凶戾:
“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卡察!
似有惊世雷霆划破阴霾,烛照血海之外,滚滚血光冲天,凶戾血剑随之而现。
嗡!
虚无之间,有禅唱之音缥缈不定,一处明暗交织之地,隐可见一轮慧光之轮冉冉升起,
其前,似有一生有千臂的佛影,于同时捏起万般印决,回之以平静: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又何必,执迷不悟?”
……
几乎是同时,极尽遥远的山海界中,也陡生出剧烈的变化来。
“这是?!”
杨间跨步登临虚空高处,他催通幽远眺,只见得极远处,大蟾寺所在,光芒大放。
那一座历代佛门信众凋刻而出的千丈佛像,于那如潮佛光之中,竟似如活物般,睁开了双眼。
似在与他遥遥对视。
“道果?还是说,道鬼?”
杨间挑眉,心中升起无名之火,厌憎由心而生,但他却是强行按耐了下来。
一转身,回到了皇城后院。
正见得老爷子推门而出,他跌跌撞撞,或捂心口,或捂双耳。
“爹!”
杨间惊呼一声,周身法力翻涌:
“凝神静气,不要理会其他!”
“她……”
老爷子眉头紧锁,抓着杨间的手臂甚至爆出了青筋:
“你哥,你哥,他,他……”
“不要被她蛊惑!”
杨间只觉后背濡湿一片,他极尽通幽之能,看向老爷子所捂之心口。
过去三十多年里,他不知多少次尝试过,然而从未感知到那可能潜藏在老头子体内的道鬼痕迹。
但这次,他竟窥见了一抹异样的光芒。
恍忽之间,他好似看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庙宇,其间,有白袍人盘膝而坐,轻擦刀锋。
嗯?!
杨间心头剧烈的跳动了一瞬,竟也如老爷子般按住心口,强烈的季动涌了上来。
这一抹光,不是来自于老爷子,而是来自于他自己。
“这是……”
……
轰!
轰隆隆!
非只涅盘山,更不止是龙泉天地,星海内外,一处处玄功境,更不止是山海界。
燃烧的业火之光芒,无所不至,似可触及到一切有,甚至是曾经有过佛门香火的一方方次元,乃至于其他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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