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宜县的儒学署其实不错,上有屋顶遮头,下有青砖铺地。也不知道那位仁兄为何准备这么些东西。
再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邵逸航和其他三位考生,五人一起过去,等待进场。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考场大门终于打开了,考生依次进场。有搜子负责专门搜查考生,防止夹带,另有县衙的书吏在旁边看着。除了检查考篮,还要搜身,这个时候就不要想着有什么隐私权了,就是对方把手伸进裤裆也得忍着。
正因为如此严格,所以进场的速度十分缓慢;陆离等了半个多时辰,才轮到他。
负责陆离的搜子年纪不大,他翻过两个考篮,见到其中有糕点,竟然拿出一把生锈的小刀要把糕点切开来看。陆离有些恼火,但也不想多事,也就站在那儿不吭声。
此时,旁边有个年纪大点的搜子过来,踢了那个年轻人一脚,把搜查陆离的活接了过去。他也不检查,只是小心翼翼地把杂乱东西的整理好,递还给陆离,高声叫道:“过!”
接下来是邵逸航和其他三人,他也都做做样子,便放了过去。
他笑着脸目送陆离几人进去,才冲着那年轻的搜子骂道:“小王,你他女马想死就别拉着我们,那位爷的东西你也敢搜?”
小王有些不服气:“我们这是规矩,他又不是县太爷,有什么不敢搜的?”
那老搜子骂道:“在分宜县,搜县太爷都没关系,搜他就是不行!做做样子就好了。早知道你小子这么蠢,我懒得答应你爹带你过来当这个差!免得出事!”
小王被他骂得发懵,问道:“陈叔,那你告诉我呗!那位究竟是谁?”
老搜子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嘴角沾了点口水一划,说道:“那位是这个的老大,懂了不?再不懂事,我怕你哪天被人砍死在街头都不知道!”
陆离五人进了场,有儒学署的官员又检查了一遍,并且大声唱保,所谓唱保就是念之前报名时填的保单,作保的禀生必须在一旁看着,确认是这名考生,点头同意才行。
严世蕃早已经在这儿等候,给陆离等人检查的几位官员更是熟人,均是分宜书院的举人,见了陆离只是笑道:“子归,今日县考顺利,他日可要请我等喝酒!”
陆离笑着答应了,朝里面走去。
考试的座号都是编排好的,陆离走进去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这个座位并不算太差,不算太靠里,也不靠外。太靠里面光线不是很好,太靠外面的话,加入下雨,雨丝容易被风刮进来,污了考卷就不大好了。
事实上,风水更差的还有“臭号”。所谓“臭号”,其实就是靠近茅厕的位置,那臭味薰过来,不要说考试,坐几分钟都想吐!要是遇上有考生解手,那声音一个酸爽了得!
不过,如果考生刚好是武道高手,只要封闭住自己的耳鼻感官,排出心理因素,熬一熬也容易过去。
到了上午七点左右,分宜县的八百多名考生都已经进场就坐,知县彭达春和儒学署的官员们作为主考和监考,依次给每位考生发试卷和草稿纸。
县试一般来说至少考三场,有时是四五场,看得是县令的心情;每天一试算作一场,当天交卷回家,每考一天休息一天。
这是第一场,叫做正场,考的内容时两篇四书文,还有五言六韵的试帖诗一首。第二场叫招覆,第三场再覆,第四第五场为连覆。因为武科成绩要计入县试之中,一般说来,第四场就直接考武科。
正场是最重要的一场,只要这一场考的足够好,基本上就能够获得府试的资格。邵逸航其实就是打得这个主意,只要这一场能够考好,便是武科下下等,他也能够拿下童生的资格。
三声梆子响,县试正式开始。
这才有小吏举着写有考题的木板在考棚前公示,所有考生赶紧把考题抄录下来。
陆离也不急着答题,淡定地磨好墨,提笔在密封线外写好自己的姓名和座号,这才好整以暇地开始看题。
两道四书题的题目出的平平无奇,然而陆离看了,却有些愕然;因为第一篇时文的题目是:“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而另一篇文章的题目则是:“以刃与政,有以异乎?”
作为县试的题目,这两道题,出得极其直白;前面一句话出自《大学》,意思是不提高自身的品德修养,就不能整治好家庭。而后面一个题目则出自于《孟子*梁惠王章句上》,意思是用刀子和用政治杀害人有什么不同吗?
对于大多数的考生来说这是近年来最为简单的一次;许多考生看了之后都大喜过望,不假思索便奋笔疾书。
可陆离看到这题目,联想到最近彭依依的事情,心中有所悟。彭达春被小宁王和镇守太监李公公逼迫,虽说双方还没有彻底翻脸,但也在崩溃的边缘。看来知县大人出这两道试题是为了要表明心迹了。
陆离不禁无语,看来自己也有些做得过了。尽管自己对彭依依没有什么感觉想法,只是作为朋友,在彭依依最为孤苦无依时,做得的确不够。如果把彭依依换成蔡珞的话,自己还能这么无动于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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