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兆华微微一愣,接过猞猁尾巴:“你也知道。”
“知道!”
身为曾经的山货收购商,这等珍贵的东西,吕律又怎会不清楚它的价值。
猞猁那是真正的浑身是宝。
猞猁肉,本身就是鲜美的野味之一,最关键的是,它的肉能治精神病。
民间的法子,将猞猁毛燎焦成末,与小便相配,内服治头痛和全身痛。
吕律收起来的猞猁小肠,能治疗肠刺痛,急性胃肠炎和痢疾。
肾腰寒的人,用猞猁皮毛包裹腰部,也有很好的作用。
在这年头,猞猁相当稀少,可不容易遇到。
这其实是早已经和东北虎一样早早列入保护动物禁止捕猎的,只是管控得没有东北虎那么严格,很多地方禁止收购,也就东北这片地儿,还有国营店收购站收购。
十年时间,整个大荒,每年的出产也不过八十多张猞猁皮毛。
可见其珍稀。
孟兆华开口讨要猞猁毛,甚至连做工的工钱都不要,就知道这玩意儿,有多难搞到了。
“我妈经常浑身疼,我拿回去给她治治。”
孟兆华说明原因,要点毛,结果得了整根尾巴,见吕律这么慷慨,他也有心相交,冲着吕律微微笑道:“王大哥跟你说过,我就是洄龙屯的,以后有啥需要帮忙,只要知会一声就行。”
吕律知道这法子,却不知道具体效果,在他看来,只是些毛发而已,燎成末用来治病,多少有些玄乎,但很多民间的法子就是这样,看着稀奇古怪毫无道理,效果却总能出乎意料,没法解释。
这也是个实诚且孝顺的人,倒是值得一交。
而且,有个驾驶员当朋友,以后不少事情,确实会方便得多。
“我继续去拉料子了,晚饭前还能再跑一趟。”
孟兆华小心地将那节猞猁尾巴找了个袋子装好,跟吕律打过招呼后,开着汽车走了。
其余的人也都纷纷卸了马匹拖来的木料,继续去拖山上的,只留下王大龙一人在这里,帮忙招呼着吕律。
大半个小时后,陈秀玉急匆匆地从外边跑了进来。
也不知这一路是如何奔忙,弄得满头大汗,胸口急促地起伏,大口地喘着气,到了吕律旁边,一看到吕律腿上的伤口,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对不起媳妇儿,让你担心了。不过没事儿,只是些小伤,又没伤筋动骨,养上几天就又生龙活虎了。”
吕律歉意地冲着陈秀玉笑笑,牵过她的手紧紧握着。
陈秀玉拉着袖子擦了擦眼睛。
她啥也没说,只是转身回了地窨子,将灶火生着,弄了些水烧着。
王德民和左松龄两人也走得很急,比陈秀玉慢了四五分钟。
“你小子,也不知道注意着点,你看看你把秀玉给急成啥样了!”
王德民一到吕律旁边,立马就责怪道:“是不是又进深山了?深山不比外山,那是一个人能独闯的,下次再去,好歹也带个人手好有个照应,万一哪一天,在山里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你咋办?秀玉咋办?”
“大爷,没事儿,只是出了点小意外,被母野猪撅了一下,下次会注意。”
面对长者的批评,吕律虚心听着,都是好话。
也就王德民他们,换成一般人,才不管你死活。
王德民把药箱子放在旁边,蹲下身来,将吕律腿上缠着的绷带给解开,看了看伤口,稍稍松了口气,冲着地窨子里边说道:“秀玉,别担心了,也不是多大的伤,我给他挂上两天消炎针水,缝上两针,上点消炎药,要不了几天就能全好了。”
陈秀玉就在这时候从里面用木盆端了热水出来,听王德民这么说,神情也稍稍放松了些,算是从脸上挤出了些笑容:“麻烦你了,大爷!”
王德民点点头,用盆里的毛巾浸润温水,小心地擦洗着吕律的伤口,将被血液凝固紧贴在他伤口上的裤子揭开。
随后,他又取了银针,给吕律扎了几针,让王大龙帮忙按着,给吕律倒了些酒精,用棉球好好将伤口擦洗。
那火辣辣的滋味,让吕律脸皮都忍不住抖动起来,真够刺激!
接下来王德民又用弯针给吕律缝了十多针。
哪怕扎了银针,也不能完全止疼,吕律咋感觉被野猪挑的时候也没这么老火。
他在努力克制着,紧咬着牙帮硬撑,即使如此,王德民每逢一针,他都觉得脑仁在抽搐。
陈秀玉也是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
数分钟后,伤口算是缝合好了,长长的一道外翻的伤口,此时像是一条趴在大腿上的蜈蚣。
王德民也稍稍松了口气:“可以了,要不了半个月就能好!”
他接着又从药箱里取了针水给吕律挂上,然后坐到一旁休息。
吕律拍了拍陈秀玉的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没事了,媳妇儿,真不用担心。”
“律哥,你以后可千万要小心些啊!”陈秀玉说完这话,眼睛看着远方,强忍着泪水不让它从眼眶里流出。
“我一定小心。不管怎么说,这猞猁皮子卖了,建木刻楞的钱就足够了,我也希望咱们早一点住上宽敞的大房子,结了婚,整天领着你窝在这小小的地窨子里,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吕律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我是来让你过好日子的,不是让你跟着我遭罪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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