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好狗该死在山上,死在和猎物的搏杀中,简直就是屁话!死了的话,对狗来说有啥用,赚来的还不是狗主人的虚名,顶多说一句那谁曾经养过一条多好多好的狗,怎么怎么厉害,是干啥的时候死掉的……这些屁话有啥用?
对于猎人来说,自己的狗跟家人没什么区别,用这样的命去换那种虚名,值得吗?归根究底,还是怪自己没那能力护着狗子啊!”
吕律没有插嘴,只是默默地听着。
换作是以前,打心底里,他只是认为猎狗对于猎人而言,只是辅助打猎的工具,再怎么有灵性,终究是条狗,没了再换就是。
可现在遇到元宝,他的心境完全不一样,那都是因为这是条在主人死后,在坟边筑窝,守了两年多的狗。
在得知这一情况的时候,他心里,不再只是当猎狗只是打猎的辅助工具,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甚至在忠诚、情义方面,比很多人要强。
也就从那时候起,吕律打心里也想守护着这条认自己为主的狗,希望它能在自己手中安稳地走过这一辈子。
这是种比自家猎狗死了,红一下眼,掉几滴眼泪,嚎叫几声更为深沉的情感。
所以,他想到了为这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狗子们进行防护,想到了防护背心和项圈,为狗子们尽可能地做些自己能做的保护。
猎人和猎狗间,更应该是相互守护,而不是最终看着它死在和野物的搏杀中,并把这当成是所谓的最终归宿,哪怕它是条狗,也不该是这样惨烈的结局。
正如赵团青所说,命都没了,那些虚名屁用没有。
就像后世的军犬,除非意外死了,这些狗老了没法服役了,会有专门的养老基地,不愿离开的,会留在原部队度过余生,再有就是让人领养,而这样的领养,不符合条件的人,都没那资格。
这才是该有的最终归宿。
军犬和训犬兵的关系,跟猎狗和猎人的关系,在现在的吕律看来,那是一样的。
乌娜堪知道吕律带着这些项圈来的目的,在几个大男人说话的时候,将吕律带来的狍子皮,根据需要,割出一块块长条,用钉子沿着边缘钉了些小孔出来,护在项圈内侧,在油灯下,用筋线缝起来。
六个项圈,花费了她差不多两小时才完工。
天早就黑了,吕律和陈秀清各自取了自己的滑雪板,从赵团青家里出来,回到草甸子的时候,木刻楞的卧室中,油灯一如既往地亮着。
陈秀清没有停留,从吕律这里取了那两根滑雪杖,骑着自己的马返回秀山屯。吕律也将自己的两副木马和滑雪杖放进仓房。
本已经睡着,被外边响动惊醒的陈秀玉,赶忙穿了棉衣,点着手电筒从屋子里迎出来。
去燕窝岛农场一次,见到雷蒙他们使用手电筒的方便,回到秀山屯,在去区上的时候,她特意去国营店也买了两把回来,电池还特意买了好几对放着。
吕律干脆让她用手电筒照亮,弄了些煤加入到炕灶中,这才回了屋子,用陈秀玉一直在铁锅中留着的热水洗了脚,穿着袼褙鞋将脏水倒掉,关了大门,到温热的炕上躺下。
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北风更紧了一些,吹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零散能听到屋面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是下雪了?
吕律帮陈秀玉盖好被子,自己起床披上棉大衣,到客厅打开大门,外面雪颗粒纷纷扬扬,打得四处沙沙作响。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也就从这时候起,在未来几个月里,整个大荒都将银装素裹。
“嗯……明天应该可以练滑雪了。也不知道清子的滑雪技术,是不是真的和他自己吹嘘的一样!可千万别骗我啊!”
吕律随后关了大门,回炕上躺着,心里还在想着滑雪的事情。有个厉害的人指点,总比自己摸索,要少走很多弯路。
只是,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让吕律没想到的是,跑到外边一看,心里忽然变得失落起来,天空依然阴霾,除了呼呼的寒风,雪却是不见飘落。
感情昨天晚上那半夜,大概就下了两三厘米那么厚一层,能看到白,却是连地上的杂草碎石都盖不住。
一心想着练滑雪,结果根本就滑不了。
门前草甸子上的小河边缘倒是结了两厘米左右的一层冰,水还在哗啦哗啦地流淌着。
草甸子的水泡子,表层倒是被封住了,但也不厚。
都已经十月末马上进入十一月份了,在有些年头,九月末还未把苞米收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下雪,今年感觉延后了很多。
得……还是进山继续打小动物,看地形环境去吧!
吕律回了屋子,陈秀玉已经在做早饭,他刚想说进山打猎,却听陈秀玉说道:“律哥,吃完饭,咱们把菜地里的那些菜囤地窖里吧!”
吕律微微一愣,心里暗道:倒是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地里那些大葱、白菜和包菜,都得及时弄地窖里放着,不然再冻上几天,最耐冷的大白菜也遭不住。
那地窖得搭着梯子上下,单是一个人,往里边堆菜,都是件麻烦的事儿,得两人配合才行。
早就到了该往地窖屯菜的时候了。
吕律当即点头答应:“行,今天咱们就把那些菜给收进地窖里边,时间还早的话,咱们去借车子,到区上去一趟,买些萝卜、土豆、地瓜、面瓜和别的菜回来,还有红小豆、芸豆之类,今天把这事儿,给尽可能办了。”
囤菜这事儿,陈秀玉这两天本来几次想要开口,可是看着吕律每天要么就是忙着进山,要么就是忙着倒腾他那些猎具,心里便一直忍着。
要是没怀着孩子,这些事儿,她早就自己一个人就做了。
可吕律不止一次跟他强调,怀孕期间,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非常重要,不能怎样怎样,看吕律那么严肃认真的样子,她也不敢胡来,平日里也只能找到自己能做的轻巧活计来做。
今天看到飘雪,再看看这阴霾的天空,很有可能跟着就是一场大雪下来,到大雪覆盖了,事情更麻烦,而且,被冻透的菜也不好保存,她不得不开口了。
见吕律满口答应下来,陈秀玉心里总算稍稍松了口气,脸上也洋溢出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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