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工换水泥计划”发布之后,蒲圻县和隽水镇都有些激动,当然泥腿子没什么激动的,二十万斤水泥跟他们没有一根卵毛的关系。大户们琢磨着,自己随便弄点家生子过去做苦力,不但省了几个月的粮食贴补,还白捡一个水浇地的蓄水池,大赚呐。
至于隽水两岸的塘坝……关我鸟事,我是出来打酱油的。
讲白了,这些个地主豪强,也不过时学江夏王修王府,要立个名目,好在工部水部走一遭,免得被封驳司的贱人给坑了。
“呵,这帮虫豸,区区两千石水泥,就出了壮丁上工,这真是……”老李想起他在复州瞎折腾,坑蒙拐骗,才能凑个三五千人翻修堤坝垒砌梯田。可一到鄂州,这事儿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常徭役,若非是要抵个口粮,谁愿意出工?倘使朝廷没有刀枪,怕不是还要拎着棍棒跟你打一场。”
“这倒也是,前隋就这光景。”
老李抹了一把嘴角的茶水,然后问道,“操之,听说张大象要来江汉?”
“有这回事,怎地,你要和我这兄长叙旧?”
“叙个甚的旧,只是觉得奇怪,他怎地愿意出长安城了?”
“也不是自己的事情,是薛氏托了关系。”
“噢……”
老李轻拍手掌,“哪个子弟?是跟着魏王混的还是跟着太子的?”
“都不是。”
张德给老李倒了茶,“可还记得那个平康坊的破落户?”
“薛礼?字仁贵的那个?”
“是他。”
“啧,这不过是张大象的帮闲,之前不是说去了西域吗?”
“可没捞着仗打,且末都尉胃口大,哪有给沙州、伊州其他人汤喝的道理?之前邸报传来,说是打到葱岭,将勃律国的商路打通,现在设了一个团在勃律山口。”
那地界,按照传回来的消息判断,老张估摸着应该就是千多年后直插印度阿三心脏腹地的那块地。顺着印度河,也就是现在的信度河直下,左右多是一些小国,李淳风手持圣旨,加上勃律国和象雄国都有对抗吐蕃诸部的意愿,这个地方,就是个战略要地。
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能有点过,但且末都尉程处弼大吼一声“此山是我开”,接班祖传的业务,那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反正……程处弼他爹当年也是干这样的营生,做这样的勾当。
也就是年底之前消息传回来,程处弼给且末驻军收的过路费,差不离有万匹马骡。粮食也有七八千石,金银珠宝这种硬通货更不用说了。
眼见着前线连后勤补给都不用,就能吃香的喝辣的,沙州乃至敦煌乃至陇右的传统军头家族子弟,哪能不急?
之前想让敦煌宫扣程处弼的给养,结果哪能想到程处弼除了抢劫于阗、康居、疏勒,连西突厥都能换来粮食战马,还能从象雄、勃律拿到补给。
尤其是后者,简直……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早年偷渡西域厮混天竺的玄奘法师眼下一去西天竺就想哭,脸黑的跟煤炭一样。
这就是天竺么?不给力啊。
哪有像程处弼这种嘴里喊着“我佛慈悲”,然后就顺便灭了几个万人小国的?至于这些小国礼佛还是不礼佛,根本不放在心上。
且末都尉越打越富,越打越强,连敦煌的商人都要跑去且末城交保护费,这就有点过分了。
于是乎,军头子弟们纷纷表示……求饶吧。
硬的不行啊,且不说且末军眼下火势正旺而且能打,就说早先兵部尚书是在且末都尉这里有份子钱的,还有那个臭道士老神棍李淳风,手里最少有六份圣旨,这事儿更是不能乱来。
李淳风他跟程处弼里应外合啊,一口气搞死信度河及勃律国以北五六个万人小国,这是人干的事儿?
眼光最毒知道不能力敌的,正是薛氏,尤其是薛氏还有不少子弟跟着魏王李泰厮混,当年春明楼上薛定恶被张德吓的差点尿裤子,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可如何跟张德攀关系然后迂回到程处弼身上,就有点麻烦。
关系是递进的,薛礼好歹也去西军镀了金,回来也是“敢战士”,不吹牛逼的那种。加上跟张大象是“老铁”,一起嫖过娼一起同过窗的那种,于是薛礼没说,张大象也拍着胸脯跟薛礼保证,豁出老脸也要拉兄弟一把。
于是就有了张大象同学跑来江汉的这一出。
邹国公家的公子牵线搭桥,面子够大了。
“说来那些个敦煌人也是蠢的很,真当且末全靠沙州陇右支援。”老李不屑地笑了笑,隐藏在丝路上的商队中,还有大量“夹带军需”的驼队,其中就有李思摩的驼队,而李思摩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情。
操作这件事情的人,是杨师道……
毕竟好歹也是灵州造箭的交情,杨家最近倒霉的厉害,可为了家族存续积攒本钱,杨老头也是豁出去了。拼着李皇帝不敢灭他杨家,就跟侯君集一样,入了股花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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