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收,不收了。咸阳还能用,长安城东没一个能用的,城西去找找吧。”
城东一个坊内小铺,在临街的坊墙上开了个洞。前几年大约是要被长安令吊起来打,如今却也是见怪不怪,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厚颜无耻一点,便是摸着石头过河,要允许人民群众加强主观能动性嘛。
当然了,官僚和土豪们纷纷表示自己也是人民群众的一员,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的。至于石头是钻石还是翡翠,全看个人需要。至于旧都长安城中那些小家织户,如今捧着一批绢,想要在坊内小铺买点米面粮油,结果……人家不收。
从全国范围来看,绢布依然是硬通货。但是从局部地区来看,绢布仅仅只具备商品属性,尤其是像长安洛阳这样的超级城市。
大量的金属货币具备更高的便捷性,同样的,摸着石头过河的权贵们纷纷表示自己手里的银圆金元,那都是自家用来打赏的,谁会买东西啊,不存在的。
于是朝廷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说你特么把钱交出来!
大唐的朝廷到底不是草原上的强盗集团,不可能靠抢劫混个几十年就拉倒。
那么大城市用开元通宝就去用喽,至于华润银元和华润金币以及飞票,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叨扰了。”
织户捧着一批绢,叹了口气,耳边传来隔壁坊内千张织机咣唧咣唧的声响,更是刺耳无比。
店家其实也是心善的,还指点织户去咸阳。因为咸阳绢布还是能当钱用,换的米也比长安多,最不济,绢布卖出去的价钱,也比长安城高一点。硬要说为什么?因为咸阳城是北上商队的转运基地,过渭水本身就是一个物流成本大头,所以咸阳自然而然就发展成了这种模式。
“十年一别长安梦……老夫需拜见邹国公一面啊。”
“使君不直去京城么?”
长随在一旁,小声地提醒道,“眼下邹国公大不如前,陛下多宠能吏,非是旧时勋贵啊。”
如今在天子脚下,哪怕是一条狗,都知道往酷吏门前转悠,扔出来的肉骨头,那都是带着肉的。贞观新贵如今熬着熬着,仿佛也不是那么新了,仿佛也成了旧人。闻着味道的小人们,敏感度比谁都要高。
“老夫非是为邹国公而登门,汝非旧年长安人,不知道此间跟脚。”中年汉子笑了笑,“我源坤罡能有今日,得一州刺史之位,还能回京再听任用,你当是因为我攀附邹国公么?”
说罢,这旧年在长安做受气包的源坤罡,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亲随一脸的不解,只是随行老人中,知道往年旧事的,也基本没有。
说到底,源坤罡祖上是秃发鲜卑,之前一直受歧视来着,基本没希望升官发财死老婆。他能够鸟枪换炮小驴换马,那都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谁一眼。
你愁啥?!
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使君,此去京城述职。若是调任,怕是要升啊。”
“升肯定是要升的,我考绩优良,又有善政,还督办州学修堤修坝,丁口增长千分之二。大唐十年增长丁口五百万,有我源某人一份力!”
“……”
“……”
场面一度尴尬,源刺史更觉口误,然后轻咳一声:“总之,某已思量过,留守中枢自是有好处,不过,怕是宰辅门第无我源氏啊。”
“那……使君是有打算?”
“这还要先见过邹国公才知晓。”
亲随们越发狐疑,一个半点权力都没了的过气国公,顶个屁用?就算他是驸马,可也是太皇的驸马,尚的是琅琊公主啊,这又有什么加分的地方?放皇帝那里,根本不值一看啊。
不过源坤罡倒是悠哉悠哉很是惬意,这么多年混下来,他从京官到中州混了个刺史,要说建树如何,那谈不上,但忠于任事肯定是有的。
凭这个,转调中央做个部堂二三把手,不过分。不过源坤罡毕竟和某些狗群打过交道,十来年光景还不能琢磨出味道?所以源坤罡想的就是跟帅到掉渣的张叔叔先沟通沟通,表个态,让广大狗群知道,他也是散养的啊。
虽然已经迁都,但长安城依然是热闹的,这是丝路的重要贸易中心,甚至大部分巨额交易,直接就是在长安城西完成。
同时东宫榷场和内府的诸多仓库,都是设立在长安。至于东关窑场,那更是优质瓷器生产基地,尽管听说外地已经逐渐有了新瓷,但长乐公主出品的,价钱都要翻一倍都不止。
快要亡国的波斯商人还美滋滋地打着“唐朝公主同款”往自己的祖国贩卖,嗯……当然了,波斯商人也说了:祖国?不存在的,没有那样的东西,我的朋友。
至少在胡商圈子里地位高深的维瑟尔,他再三强调,他属于伟大的大唐帝国,为此他掉下了无数的眼泪。问为什么,因为他爱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维瑟尔维总是会玩的。
“大父,正月天寒,怎么穿的这般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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