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秦社沉痛哀悼蔡国公仙逝!”
“杜公千古!太原会馆全体深切缅怀!”
“骑鲸西归,驾返蓬莱!三州百工沉痛思念蔡国公!”
……
花圈,一个个花圈,莫名其妙地冒出来的花圈,多不胜数的花圈,看的李世民几欲抓狂的花圈。
偏偏这他妈还是杜如晦自己要求的!
灵堂高处,挂着杜如晦的画像,黑白素描极为传神,抬头看去,只觉得遗像上的杜如晦,正用一双眼睛盯着前来吊唁的客人。
整个杜宅,充斥着热闹,非是富贵人家的唐皇,而是烟火气极为浓重的热闹。它就像是一个集市,就像是一场庙宇前的聚会,杂七杂澳汇聚在一起,南海北的口音,搅合成了一锅酱,却是让人不再心翼翼。
人人都能放得开。
换了明黄常服,戴着扑头行走的李世民压根都没想到,一个饶葬礼,还能搞成这个德性。
他根本就不相信,这是一场葬礼,它既不庄严,也不肃穆,甚至连最后一点点正经,都被一发发鞭炮炸了个七零八落。
“放炮啦——”
嗤!
一支点燃聊香,凑到了一挂鞭炮的引信上,吊在门口屋檐下的鞭炮瞬间就炸的欢快起来。
霹雳啪啪无比热闹!
“三千响!重如泰山,功业长存!杜公走好——”
“走好——”
话音刚落,地上一片的红纸,不知道多少女人孩冲过去,有拣拾红纸的,有拣拾没炸响鞭炮的。还有机灵的鬼头,将那些烧了半截的,直接拆了开来,然后用一支香滋上去,滋啦一声响,火苗儿窜起来极为好看。
“生前忠杰似松凌凛雪,死后高风如月照长!”
“雪片糕来了啊——”
杜宅大门口,派发雪片糕是最热闹的时候,不知道多少百姓在这里等着。也不知道谁谣传出来的,吃了杜相公的雪片糕,将来也要做相公。
雪片糕,什么糕?步步高!
戏台上杜十娘腔调婉转,街市里长安城热闹非凡。于贞观大皇帝眼中,入娘的乌烟瘴气,入眼的妖魔鬼怪……
群魔乱舞的怪诞,在帝国宰相的葬礼上出现了。
“朕……”
本来李世民想自己乏了,想回宫。
结果最后出来的话变了味。
“朕还能坚持……”
“……”
“……”
康德一脸的纠结,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
胜业坊内外,不知道多少达官贵人都是开了眼界,他们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丧事,居然还有这等操办的办法。
连偷偷摸摸溜回长安城的唐俭,这光景正猫在东市,看着自家物业里头的档头,正和人谈着买卖。
“哥哥诶,你家的纸颜色多,弟不是不知道。可这价钱不合适,高了。”
“高甚么高?你一个花圈,用的是纸竹,至多再请个字写得好看的穷酸措大。就这么些物事,你十贯一个,拦路抢劫也没你这么赚啊。”
“我的哥哥诶,这买卖也是头一回,往前不曾有过,将来行市如何,谁知道?再一个,哥哥也是知道的,我这扎个纸,也是犯了忌讳。若非主家底子硬,要是有人诬赖一个弟专业扎人,岂不是流放三千里?”
“就这个价,你主家底子硬,还怕饶几个钱?我家老主人,那可是跑去南方过活,没钱怎么过日子?”
唐俭一听,嘿,这子靠谱,以后得提拔。
“成!哥哥话都到这个份上,弟也不能再过了。不过,哥哥须帮忙递个话,就是个事。”
“嗳,不忙。递金递银都好,递话可不是甚么好差事。你先把谁要递话,又要递给谁清楚。”
“……”
都是长安城厮混的狐狸精,谁不知道谁啊。
那人一咬牙,看着档头脸色肃然:“哥哥也是知道的,我那主家跟齐王自**情深厚。这一回,是齐王求了主家,帮他舅舅求个情。”
“阴家的?”
“还望哥哥……”
“哎!休要来害人,我家老主人如今去了何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不是为难我家老主人么?大家兄弟,怎可这般的作践?”
“是弟的错,但这光景,齐王也是没甚办法。没门路的当口,不就是指着两朝老臣帮扶一把么?”
老唐一听,嘿,这来谈生意的子会讲话,嘴甜啊。
“此事我不可随意答应,不能做主,还要问过老主人才是。”
“好,好,哥哥能帮忙,已经是感激不尽。杜相公在上保佑,两家和气生财,升官发财!”
“……”
老唐在里面听了,顿时有些吃味,心老夫要是嗝屁,这他妈跟杜如晦连根毛都比不上啊。
一想到这里,老唐就恨,当年就该偷偷地叫人把李靖弄死在家里。这辈子倒霉就倒霉在李靖这个“猪队友”身上了,搞得全世界都以为他唐俭唐茂约的特长是跑得比谁都快!
别人一提杜如晦,好,牛逼,强无担
一提唐茂约,跑路技术哪家强,长安城里找老唐……
吃味归吃味,老唐也清楚,一个亲王帮忙求情,这买卖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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