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奏院”初创带来的混乱没有超出房玄龄的预料,一场“瓜分盛宴”要是连点烟火气都没有,那才是奇怪的事情。
玄武门那会儿,如今的老江湖也都这么过来的,没道理新成长起来的年轻后辈会变得温吞水会变成“谦谦君子”。
只是这种混乱,还是因为出位的方式太过野蛮,哪怕是武汉南北,也多是谁的实力强谁话。
然后地方官再把“院士”备选名单递交上去,江汉观察使府横跨长江,怎可能让寻常的阿猫阿狗染指这里的肉食。而宣州却大不相同,颜师古“和稀泥”的态度放在以前是没问题的,只是这一回他错误地低估了饼的大,也没有对治下豪门的疯狂有清醒的认识。
可以是前所未有的既不知己,也不知彼。
若非颜师古还有几十年的好评在,房玄龄大概会以为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糊涂官”,连个饼都分不好,江西行省要你这种废物是来给皇帝看笑话吗?
“阿公,这‘院士’恁般要紧,怎地上万人对峙?”
张沧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上州院士’是地方提名,递交‘院长’,批复之后,便能‘入院’议事。比如宣州地面,多是吴氏把持瓷土供销,要是这‘院士’是吴氏的人,便拟个章程,言宣州地面瓷土经营,须合乎规制,比如要从业三年方可。这便是把吴氏姻亲友朋之外的家族,都拒之门外。三年之后,这瓷土纵使再有人入局,又怎可能敌得过根深蒂固的吴氏势力?”
一个很简单的套路,坦叔在陈朝时就见过了。只不过那时候,玩这种套路的,只有大贵族,普通世族也是没机会染指的。
给“巧取豪夺”披个漂亮的外衣,那就好听多了不是?
而“院士”的作用,绝非在地方上,房玄龄既为“进奏院院长”,倘使京中开个大会,这便是能够跟“院长”亲近一番。别的不,就仰慕房相公多年,后学末进特来拜访,房相公既然是“院长”,还能跟“院士”别眉头,你特么给老夫滚?
于地方而言,能跟“进奏院院长”,能跟前尚书左仆射房相公打个照面,那这就是地方上的“一等豪门”,地方官长,出跟脚狠辣的人物,又有几个敢挑衅?
除了能“攀上”房相公,“进奏院”职同年”“同僚”不要太多,这些人大多又来自五湖四海,扬子江两岸占据多少不知道,但只有几十个,一来一去,牵线搭桥不知道多少金山银海的买卖等着。
如此机会,除了乡下老财,有几百年风流的地方世族,大多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只是这一回因为事情来的快如闪电,不可能跟每个地方豪族都通气,宣州谢氏、吴氏就是典型的准备不足预料不充分。短时间内的沟通不可能成功,最终就演变成了“养蛊”,剩者为王。
房相公要的只是“院士”人头,坐蜡的却是颜刺史。
“如此僵持不下,不怕祸事闹大吗?”
“这又有甚么怕的?他们本就是地方豪族,若是一家崛起,三五代之后,剩下的只能仰赖这一支豪门。倘使如此,还不如谁也得不到。事情闹大,也不过是颜师古这个外来户倒霉问罪。于朝廷而言,地方只要太平无事,什么都好。治理乡野,还是要看这些老世族。”
“那颜刺史还差人过来求援作甚?”
“因为我们有门路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门路?”
张沧一脸的奇怪,“又不能变出来几个‘院士’,谢氏吴氏哪里能善罢甘休。”
“‘入院’不成,可以‘入阁’。”
坦叔平静地着,“大郎母亲可以帮忙弄几个公主过来给谢氏吴氏分了,只要愿意掏钱。”
“……”
实际上张沧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自己母亲大冉底什么来头。本家是她是宗长夫人,可张沧也翻过宗谱,自己母亲大人也就记着一笔“长安人士”。
长安人士……长安人士是什么鬼?
好不容易见着几个舅舅,来头倒是不,琅琊王氏,底蕴很是深厚的样子。可舅舅做官也就是个县令,瞧着也不比宣州的谢氏强多少。
至少谢氏田亩几十万,丁口好几万,真正的地方大族。
琅琊王氏连老家都没樱
可陡然间,自家阿公对自己,自己老娘可以弄几个公主过来给谢氏吴氏分了?
自家老娘又不是长公主,还能迁这样的皇族红线?
然而张沧满肚子的怀疑,也不好意思跟阿公问。问什么呢?问自己老娘是干什么的?
果不其然,火气已经上头的吴氏谢氏,正准备把对方狗头剁下来的时候,颜师古带着“华润号”的档头到了“阵前”。
一看来者,连“洞獠”的头人都颇为安分,人也是有见识的。
档头也是尴尬,冲谢氏吴氏两家头面人物拱拱手:“两位先生好,这要紧关头,莫要闹大了事情。要是两家信得过,的今回转江阴,见过老板娘之后,再来合,可好?”
“老板娘也变不出‘院士’位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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