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田园,基本属于交通靠走治安靠狗,这两样还不算什么,最痛苦的莫过于通讯靠吼。房玄龄在河北道采访这件事情,让张德有些纠结,要不要厚着脸皮去清河县一趟呢?
房玄龄之父房彦谦的新墓碑,是有皇帝下诏做的定制。太子右庶子李百药撰写,由书法名家欧阳询所书,基本可以说规模形制上,不太可能有比房玄龄荣宠更高的。当然要是现在尉迟恭马上自杀,待遇肯定也是这个档次,说不定还略有提高。
毕竟,李百药现在精神不错,欧阳询也还老当益壮,再过几年,就保不齐俩老头可能就不行了。
“李百药!欧阳询!”
看到李奉诫又发来的消息,张德只能说,房谋杜断果然地位不一般,四大天王的层级只能让人仰望。
声势搞的这么大,恐怕洛阳往东都得热闹起来。这事儿已经不是房玄龄的家事,恐怕房玄龄自己也是清楚的。
去年搞范阳卢氏,房卢氏虽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过了这么久,就是再蠢,也知道皇帝阴了她娘家一把。这次要是不捞回点损失,岂能善罢甘休?
“李二手笔真心大啊。”
张德得承认,中央政府就是强,毕竟搞大新闻是合法的。房玄龄这一波,起码给皇帝和山东士族一个缓和,划拉多少好处割多少肉,也就这几个月。
“唔……”
趁着皇帝和崔氏还没谈妥,老张琢磨着赶紧多弄几个非法校舍出来。崔季修帮忙招募了一批没饭吃又不是很方便做官捞钱的读书人,这些人没饭吃自然是因为穷,不方便做官自然是因为家庭成分不好。
比如说有的人曾经资助过王世充,有的人给窦建德打过工,有的人曾经在梁师都那里混过饭。有的爸爸爷爷都被牵连了谋反……就没有一个是正经的。
年纪最大的快六十了,见了崔季修喊“贤弟”。年纪最小的才十九,见了崔季修喊“大兄”。都不知道这群神经病怎么论辈分的。更加神经病的是,崔季修居然能认识这么多神经病。真是让老张感慨的无以复加。
崔慎怎一个牛逼了得。
“这教人识字,怎地还专门设个课?”
“看图说话是甚个物事?噢……居然是个故事,不错不错。”
“咦?还有专门的算学?这是甚么物事?居然是个算筹?如何用的?”
这帮人倒也没有提出异议,反正张德怎么说,他们怎么做,绝对是优质员工。最令人欣慰的是,他们根本不在意经典有没有被解读,或者自己士人的体面被侮辱……总之。张操之给钱,而且待遇非常丰厚,他们很高兴。
有些人说不为五斗米折腰,愚蠢!不为五斗米折腰,难道不知道在其位,贪其污吗?五斗米不要,可以拿五石米嘛。
老张很欣赏这些掌握了知识并且不吝惜传授对象的读书人,这种知识分子,愿意跟贫下中农打成一片,前途是大大的。
万一将来革命了。这些知识分子,必然是领导阶层啊。比那些个攥着教育权不撒手的落后反动知识分子,实在是强了三条街都不止。
“操之公真乃仁心也。雇工子女,竟亦入学,天下肉食者,多不如矣。”
有个老头儿感慨万千,心说小时候要是能有张德这样的大善人,他也不至于四十岁才学成,然后在梁师都那里混饭,又很快被唐朝镇压了。
老张是无所谓的,他也没有照搬怀远那边的模式。毕竟这里算学老师不多。临时抽调人手,也都是从幽州。
毕竟。王孝通他们先行来了河北,带走了不少算学骨干。
别的不敢说。扫盲是基本的基本,脱盲之后,才能说进一步的优化劳动力。那些个熊孩子在接受了全新体系的改造之后,会更加容易吸收物理化学知识。等将来实验室需要人去死的时候,他们内心对改造世界的冲动,会促使他们毫不犹豫的。
求知欲,一旦旺盛起来,是比渴望交配还要激烈的欲望。
“操之公,听闻工坊员工,若又子女诞生,便赏一犬或一羊?”
有个仿佛老农一般的中年书生,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张德。
“对啊。”
“这……这个……我等学堂先生,不知又有何等福利?”
“较之工人,胜之多矣。”张德笑了笑,这些人有欲望就好,有追求就好,就怕没有欲望啊。无欲则刚,那怎么拉人下水诱惑犯罪?
“噢?”
老张于是道:“学堂先生,若有子女,或是马驹,或是牛犊,再有熏肉半扇,不拘是米面粮油,总归是不少于一石的。”
听了这话,竖着耳朵听的几人,都是大喜,连忙行礼笑道:“操之公宽厚待人,吾辈敢不效力?”
张德呵呵一笑,心说全国加起来才多少读书人?能像你们一样肯跑到工坊教工农子女读书认字的,真的很少啊。老子一只小牛一匹小马外加半扇熏猪肉,就能打发,里里外外省了多少成本?
一千五百年后,请个博士生过来教三岁的熊孩子,然后就给点熏猪肉打发,这画面太美,谁都不会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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