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德对皇帝现在的需求,也算是有点清醒的认识。和以往的朝代更迭不同,按照过去的经验,两朝交替,财政上肯定是捉襟见肘,哪里都是紧巴着过。如杨坚弄死北周,光稳定局面,让财政良性发展,就花了七年时间。
而开皇七年后发生了什么呢?一个月灭西梁。然后八年十二月到九年二月灭陈,接着十年稳定岭南,顺利一统。
但要说达到“开皇之治”这个概念,先决条件还是从财政上着手,首先是输籍法由高颖主持,建立了基础的户籍制度,简单点讲,就是人力资源调用的权力,再度回到中央政府手中。其次开皇三年五年,分别免盐酒专卖和入市税,这就是经济政策导向。最后就是均田制,让利给中下阶层,初步摆脱大地主大贵族的人身依附,等于说就是扩充了略显原始的市场。
当然经济活动必定导致政治变动,废除九品中正制是其结果,却不是倒果为因,让人以为是废除九品中正制,才有了后续的一系列经济成果。
老张在陆老头儿那里学弹琴的时候,陆德明没事干就跟他讲“圣人可汗”的各种手腕。
在贞观一二三年的倒霉催时期度过之后,李董当然也想做“圣人可汗”,而不是二代天可汗。因此在财政上,可以这么说,贞观朝前期都是照着开皇朝来的。而且尚书左仆射房玄龄本身和文帝的尚书左仆射高颖,非常的相似。
然而世事难料啊,以往的经验,在贞观五年六年然后没有结束的七年,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按照开皇朝的经验,起码贞观朝的财政。要到贞观九年或者十年,才能够相对富余。要知道之前灭突厥的时候,民部直接被抽空。而且还有李靖的军事冒险。但是到后来打吐谷浑的时候,财政上居然可以支撑两场局部战争。双线作战还有富余,这就有点让人回不过神来了。
伏允被赶到鄯善,侯君集把邬堡一直修到青海以南,契丹被肢解,都是短短的时间中,几乎是同步完成的。
而眼花缭乱的是,贞观君臣都来不及思考,只是处于短期和长期的收益。立刻当机立断,设立了安北都护府。
虽然目前来说,还是个临时机构,但尉迟老魔上台之后,至今还没有下来。
很显然,这个机构已经是铁板钉钉,而且改制之后,肯定有稳定的财政收益。
整个事件的演变,全是被经济收益推着往前走,哪怕走的飞快同时。君臣对内还要讲什么“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可正如老张所琢磨的那样:嘴上说不要。身体倒是挺老实的……
因此对李董而言,他要面对的是相对财政爆发和财政制度落后的矛盾。就民部那帮青年才俊的理财水平,可以放弃治疗了。
老张本身并没有多么厉害的理财水平,他只有数学工具,但这些数学工具,被王孝通老爷子优先用在了应用工程上。
但对民部尚书也好,还是说京中其余的六部重臣也罢,他们需要更加合理科学的财政管理。而这时候,甩民部三条街的。居然是一个民间机构,这就让人很尴尬了。
“大郎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急什么。明年再说。”
老张继续钓鱼,他根本不急。这光景,急的是皇帝。
“二兄能容大郎?”
“废话,你二兄连魏公都能容,何况是我?”
老魏这个喷子简直就是标杆,估计几千年也找不出这么一个来了。他集合了很多不符合唐朝社会的特点,比如说,他有了非常强烈的民族主义属性;再比如说,他已经有了初步的虚君概念,当然了这个概念能提不能推广,老魏虽然是喷子,但不是傻子;再比如说,他在唐朝就明白了屁股决定脑袋这个论述,所以他虽然狂喷李董,但他很清楚,他跟李董不是相爱相杀的关系。
“那大郎为何不早去长安?”
“早去干什么?你忘了为夫在长安官场的风评?”
“噢……也是,蒲州赵元楷,被人弹劾阿谀谄媚,御史一通敲打,如今要被降职任用了。”
唉,阿谀谄媚,幸进小人,以色娱人……这特么简直日了狗了。
自己才十七岁啊,还是个孩……呃,也不算孩子了。
“再说了!”
老张提高了音量,一脸正色,然后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手掌抚摸了一下安平的大肚子,“你二兄的那点破事,哪里比得上我家娘子的安康,不见芷娘平安,绝不回京。”
李芷儿只听他这等暖人心的话,便是面红耳赤:“啐,没个羞臊。”
“那我即日动身。”
“呸。”
“嘿嘿……”
随着安平的预产期越来越近,高句丽对新罗的殴打也越来越强烈。金德曼已经南下“避暑”去了,至于她那个脑残到跑来张德这里威胁的妹妹百花公主,自从在龟岛消失后,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听说过她的消息。
“特么的这新罗怎么还不亡国啊,高句丽百济这两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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