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娘的,老子现在想死……”
“‘卡瓦哈’还有没有了?再来一杯!”
“十二年造的图纸才多少,这物事多了十几倍,老子也想死。”
东厂和内厂的牲口们已经连续加班小半年,一个个形容枯槁浑身发馊。当年设计“贞观八年造”大船的时候,图纸也就是半间房。然后“十二年造”终于把一间房给填满了,各类型图纸当时让不少人看得想吐。
到后来出“永兴象机”的时候,有人一想到要画图纸,就先开始吐起来。
“总比出差好,柳十八去天竺,人瘦了二十多斤,偏偏还要天天去跑山坡。去年绳索断了,还打死了几个伴当,直接掉河谷里喂鲶鱼去了。差点没把他吓死。”
“咋?他出差,咱们就不出差了?早晚要轮上的。别说咱们,档头、总司、县丞甚至府内督司,不都要出差?龙五郎在剑南做事,哪个月不要派人过去,去年还死了两个,观察气的一个月脸都是黑的。”
当时也确实由不得老张不气,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才,没生病没撞邪,结果到了剑南,才干了几天活,就遇上了泥石流……
老张整个人都泥石流了。
“这日娘的机子想要路上跑,我看还是不行!”
“吵嚷个甚么,你不先造出来,怎地知道哪里能小哪里能大?这一型已经不错了,早晚都能成功。”
“老子就是发发牢骚……”
嘟囔了一声,拿起一杯咖啡,“敦敦敦敦”就往下灌,灌了一气之后,忽地这牲口脖子一转,贴着椅背向后问道,“听说长安城现在有人点了火麻抽那烟气,说是比五石散还要厉害,可要试试?”
“试个鸟的试,使君早就发了话,明文规定就贴在门口呢。谁抽谁滚蛋,而且使君还说了,抽那物事会精神恍惚,早晚成傻子。”
“我就是问问,老子退休了,再去试试。”
“退休?退你娘的休哦。汉阳的房价涨成什么样了,早知道当初来的时候就先置办了物业,这光景,真是要苦干四十年啊。入娘的!”
“那也比长安隆庆坊好。”
“那能一样么?咱们是甚么地界,长安是甚么地界?”
制图室内一群制图狗休息的时候在哪里闲扯着,忽地有人兴冲冲地闯进来喊道:“‘双龙桥’那里派红包,你们怎地还不去?”
“派甚红包?”
“工地上用红布包了银元铜钱,衙门里当差人人有份,摸着甚么是甚么。我家那贼婆娘在厨房帮工,也去摸了个红包,嘿,一枚响当当的银元!”
“呸!你这猪狗,有这利市,偏现在才来说!”
“老子刚摸了个红包就往回赶,你们在单位吃饭的,怪谁呢?”
“还在派么?”
有人问到了问题的关键。
“派啊,怎么不派,半个江夏的王八蛋都去了。”
“……”
“……”
话音刚落,说话的顿时挠挠头十分尴尬,“呵呵,把自个也骂进去了。”
吵嚷了一阵,一窝蜂的人往外冲,别说制图室了,隔壁管档案的小哥急的跺脚,今天他轮值,档案室又不能擅离职守,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同僚往外走。实在是急得不行,他远远地叫道:“六哥六哥,你替俺摸个红包!”
“好嘞!”
六哥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说到时候摸的时候,这要是铜钱呢,当然是物归原主。可万一是银元呢,那就笑纳了,到时候换个开元通宝进去,也是一样的。
“双龙桥”并没有完工,但主体工程已经结束,说是通车也不成问题。
坐船到江夏的一批外来客起先是震惊江夏的人实在是多,和老家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
然后看到“双龙桥”那张牙舞爪的两条长龙之后,眼珠子都鼓在那里,差点就跪地上磕头膜拜起来。
随后一行人被同行的武汉老哥带着去摸红包,工地上红包的小吏还打问了一番,武汉老哥把名册掏出来之后,这才一个个上前摸红包。
“哥哥,这些是甚么人?”
“府内新聘的同僚,都是外乡来的。”
“就是上回下的通知?”
“对啊。”
派红包的小吏这才哦了一声,微微点头,心中暗道:莫不是来了一群没卵的?
悄悄地打量了一下,面白无须的也不多,面黑无须的也不多,大部分人看上去和旁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红包是甚么说道?”
不懂的外来客问武汉老哥,他们也不知道是乡风还是怎地,怕犯了忌讳。实际上,阉人家庭出去行礼,很多时候都不便,阉人身体不全,在很多祭祀场合,都是颇为犯忌讳。
好在武汉这里香火最旺的,也不过是“麦公祠”“铁杖庙”,倒也无所谓那么多。
“摸了就是,里面包了银元、铜钱,只看手气如何,摸着银元自是大赚,摸着铜钱也不算亏。这行市只有府内当差的才有,你看周围看的,大多都是看热闹的。”
“还有这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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