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宁市比较出名的澡堂,如果不是玩特色,那大多都是官营的比较出名。
比如靠近蜜饯行就有个大澡堂,往来贩卖果子、坚果、水果、干果的客商队伍,都爱在这里泡汤,除了去去乏,还能互相交流行情。甚至有时候来了大订单,一家吃不下,那就天南海北几十家一起凑份子。
因为丝路畅通,长孙皇后改制图伦碛之后,前去昆仑海收干果的队伍,就不是一两家能吃下的,只有通力合作,才能赚到钱。
究其原因,还是干果商属于小众,在商业界中,话语权本来就不大。
反而是做水果的,往往都是地方豪强。
因为水果金贵,且相当吃运力、田亩、劳力,所以非地方豪强,不能做大水果生意。比如橙子、桃子,一般都是江南和山东的望族才能操持业务,因为果树一定会侵占一定量的耕地。这年头本来就是指望广种薄收,田亩增减,自然显露出了实力。
所以在咸宁市,蜜饯行内部,等级也很明确,水果商嗓门最大,坚果商地位最低。因为有的坚果商,往往连汉话都说不好,就是活脱脱的蛮夷、胡人。
不过只要脱光了衣服进了澡堂,倒也真是众生平等,各自相安无事。
蜜饯行有两个大澡堂,一个上点档次,除了本地工坊自用之外,对外只招待“大客户”,这个大澡堂叫“长久汤”;另外一个就是随意,掏钱就能进去,叫做“平安池”。
张沧和张沔兄弟二人,就是在“长久汤”当班,汤头是上官庭芝提拔起来的机灵鬼,为人活络,鲜有拿捏底下工人,口碑极好。
实习搓澡工一共有四个班,轮换两替,人手不够就临时加班,除了保底工资之外,就指着业绩说话,一个月下来,比织女肯定是比不上,但差不离也是中等收入。咬咬牙贷款买个江夏房子,独门独院是不成,有个落脚地还是可以的。
“沧哥这臂膀,好生的粗壮,是个能吃上饭的!”
班头是个中年老汉,羡慕地拍了拍张沧的胳膊,“这是天生地养的好种啊,沧哥几多大?可有定亲的小娘?”
一看班头的模样,张沧哪里不知道他什么主意,抱着个小木桶,干笑了一声:“有了有了,家里大人说了一门亲事,是个外地的小娘,等攒了钱,正要娶他过门。”
“嘿!可惜了,你怎地不早点来江夏哩!”
班头摇摇头,一脸愁苦,“唉……我家养着条米虫,成日里不是看书就是玩耍,让她嫁人,便是躲起来。要不是府里招募女吏,她得了机缘,老子打死她!”
“……”
这派头,这风范,这气质,张沧一时无语,心想这一地乡风如何,跟地方长官绝对有关系!
他现在就听不得打死谁或者打断谁的腿……听多了肝儿颤。
哗啦!
水花声响起,三号条台上,趴着个身材胖大的汉子,张沔抱着木桶把水浇在背上,一手戴着手套,一手扶着给人搓背。
张二郎看着比张大郎要瘦小些,却也是有一身精肉,发力的时候,腱子肉透着一身暖玉白皮,倒是也显得颇有力量。
吭哧吭哧忙活着,张沔又给冲了一道水,然后给人揉捏按摩起来,手法绝对老道。那胖大汉子舒服的直哼哼,晃了晃手中的号牌,嚷嚷道:“哎哟我的天,哥哥,你这手艺太日娘的痛快啦。我给你包个辛苦钱,受累了哈。”
来了人看了号牌,问那胖子:“老客,包个甚地的?”
“我是个穷鬼,包二十文辛苦钱。”
“好嘞。”
跑堂点点头,然后一边走一边扯开嗓门,“甲字二七老客赏钱二十文,当班张二郎多谢老客赏脸,祝老客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搓澡工张二郎满脸通红,喘着气嘿嘿一笑:“下回老哥还来哈。”
“那必须的啊!”
胖子起身又泡了泡,眯瞪了一会儿,然后从池子里爬了出来,跟搓澡工们还打了个招呼,这才离开。
这边几个人正说要让张二郎请客,忽地隔间传来惊呼声:“老客?!老客?!我的娘,这人没气啦!”
一听这惊呼声,班头连忙冲了过去,身上裹着的毛巾也掉在地上,胯下一根软了吧唧的物事晃来晃去,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
“甚地动静?!”
“这人没……没气了,死……死了!”
“我的娘!”
班头伸手一探鼻息,结果半点动静都没有,一搭脖颈,也没有脉搏,顿时吓的脸色发白:“真死了!”
“翻过来,赶紧抢救一下看看——”
不管是搓澡工还是泡澡客,这时候都愣住,唯有张沧吼了一声,扭头又喊道:“老二,试试看能不能救过来!”
“哎!”
脸色也发白的张沔下意识应了一声,跟着张沧赶紧忙活。
“我劲大,你来。”
“哎!”
张沧给人心脏按压吃不准力道,有次缫丝厂有个倭奴猝死,他去抢救,人是救过来了,但骨头断了,过了几个月,最终还是死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