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事到如今在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家父正是江汉观察使……”
“带走!”
“朗朗乾坤,岂能这般行事,有辱斯文……哎哎哎……”
却见几个彪形大汉跳将出来,将一个后生直接掳了去,一边拖一边拍着那后生的后背笑着安慰:“哥儿莫恼,哥儿莫怕,这是有好事哩。我家也是体面大户,有个姑娘待嫁闺中,正要寻个合缘的小郎。这时候有了哥儿,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南市一阵鸡飞狗跳,张沧和张沔在茶楼里都懵逼了。见过疯狂的,没见过这么疯狂的。赶着趟认爹的都有?
这也就罢了,认爹也不算什么忌讳的事情。可这逮着个男人就往家里送,还说是要给自家小主人配对……这有点过分吧。
咕噜。
张大郎吞了一口口水,饶是他一路行来堪称浑身是胆,但这浑身的英雄胆,顷刻间都碎了个稀巴烂。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果然藏龙卧虎卧虎藏龙啊。
“大哥,要不咱们回去吧。”
有点哆嗦的张二郎不怕豺狼虎豹鸟兽鱼虫,也不怕山匪强盗江湖好汉,便是这个县令那个刺史也全然不当一回事,偏偏这光景如狼似虎的京城少女,着实让他胆颤心惊。他这大哥便是三头六臂虎背熊腰,又能吃得住几个?
再回想武汉那神经质的老爹……一窝的小妈,想来也不是甚么美丽的故事。
“阿耶当年哼的歌儿,果然是对的。山下女人似老虎啊。”
“闭嘴。”
“哦……”
幸亏两人换了行头,一副朴素打扮。此时此刻的动静,一口气冒出来三十几个张德的“儿子”,简直是吓死人。不过张沧也是暗暗庆幸,赶着认爹的越多,这水也就越混,他倒是越发安全一些。
“咱们还是回大同坊吧。”
正要开溜,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大哥,外边好大的动静,说是张江汉的儿子也来了京城,这当真是奇哉怪哉,张江汉的儿子,怎么可能来京城呢?哈……累死我了,一路小跑,到了建春大街,居然是人山人海,说是要捉婿甚么,好不热闹!”
拿起桌上的茶壶就是倒了一杯凉茶,猛灌了一气,卓一航这才平复了气息,有些懊丧地说道:“要是知道张江汉的儿子来了京城,这在许州的时候,怎地都要等一等,或是去汝州看看也好。汉阳的一支工程队,就在汝州修通往南阳的路,说不定张江汉的儿子,就在……”
“来,卓老板吃饼!”
张沔脸皮一抖,拿起桌上的一块桃酥,就往卓一航嘴里塞去。塞了之后,又拿起茶杯往他嘴边凑,“来,卓老板喝茶。”
“……”
“……”
胡闹了一通,卓一航忽地发现两人换了行头,便是奇怪道:“怎地换了衣裳?”
“你都这等打扮,若是我们两个锦袍在身,这不是故意欺辱你?哪有金主麻衣在身,搓澡的长工反而一身绸缎的?”
张沧说话当真是好听,卓一航哪怕知道这是假话,还是觉得有点小感动。
实在是这一路着实不好过,商贾的身份,在自己圈子里怎么装逼都行,但大庭广众之下想要炫富,门儿也没有。
“原本是我想要看个人景,只是大哥急着要做事,先来看看行市,换这身行头,也要便当些。这光景我们定了几个地界,准备开个汤池,卓老板,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我对两位,从来只有一个想法。”
“甚么想法?”
张沧还真是有点好奇,卓一航这个智力偏科的蜀地小哥,对他们还有想法的?
“钱,不是问题。”
“……”
“……”
很好,这个想法很不错。
张家兄弟二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毕竟,一路坑过来,都坑出点感情来了。这么好玩的一个蜀地小哥,上哪儿再去淘换去?
当然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卓洪炉那五千贯投资,怎么地也是“老英雄惜小英雄”,眼光独到,皆大欢喜。
现如今“豫南物流”成了气候,又闹腾过了杀鸡儆猴、敲山震虎的戏码,短期内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情。
下一次出现内部动荡或者意见不合,大概就是出现利润大增长的时候。
“如果钱不是问题,那就好办了。”
张沧点点头,这才对卓一航道,“来得匆忙,不过新南市、大同坊、南市,咱们都算是转了一圈。老二,跟卓老板说说看,有甚么想法。”
重新给卓一航沏茶一杯的张沔便点点头,看着卓一航道:“卓老板以为京中胡人多否?”
“多。”
卓一航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
洛阳的胡人不仅仅是多,而且种类复杂,可以说是真的“四夷来朝”。为奴为婢的规模,已经比得上汉末魏晋的时候。
只是魏晋时期大量启用四夷的后果,就是“八王之乱”的延续……五胡乱华。
若非唐朝体制别样,不可能跟晋朝那般脑残,贞观朝一众精英,又怎么可能放任胡商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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