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入娘的‘巨鲲肉’,呸!不吃了!”
在“扶桑地”的和泉山南,临港有一排杂乱的军寨,跟唐军的营寨比起来,这里更像是个臭烘烘的垃圾场。
大量的棚屋连成一片,时不时还能看到被台风肆虐之后的痕迹。散乱的木板有专门的奴工去捡拾,堆放完毕之后,这些木板依旧是可以回收利用的。
矮小瘦弱的倭奴数量很多,大多都是衣不蔽体,只有私部用东西遮掩一下。风吹日晒之下,皮肤显得极为丑陋糟糕,不论男女老少,大多如此。
靠近简易道路的一间大型木屋中,总算有了点规整的感觉。长桌一排排有十几条,上面摆放着食物,丝绸做的扣篮将食物笼罩其中,扣篮上面爬满了苍蝇,黑压压的一大片。
一半的长桌做满了用餐的人,他们个子也不高,但看得出来,因为营养丰富的缘故,身形就显得敦厚壮硕。有些体脂高的壮汉,赤膊上身坐在那里吃东西,给倭奴的压迫感也很大。
“有肉吃就不错了,你还嫌弃?”
“一股腥臊味,跟皮条也似,嚼也嚼不动,咬也咬不烂!吃这物事,如何打仗?”
“你打个屁的仗咧。”
有人手里拎着一块鱿鱼干,正慢条斯理地撕扯着。烤制的鱿鱼干就比较好吃,级别高的雇佣兵,每个月还能有一罐白糖,白糖用来提鲜,鱿鱼干的口味更好。
“这入娘的天气!这入娘的地方!”
嫌弃鲸鱼肉的壮汉显得很是暴躁,“这打打停停的,到底要弄到甚么时候!”
“等着吧,不说在谈判么。”
“谈他娘的!判他娘的!”
壮汉骂骂咧咧,抓起桌上的鲸鱼肉,一边走一边道,“不吃了!”
“不吃你带走了作甚?”
“老子不吃给相好的吃不行?”
头也不回的壮汉嚷嚷地回了一句。
“啐,才吃几天饱饭,还嫌弃吃肉了。”
有个老汉撇撇嘴,慢条斯理地拿起一块鲸鱼肉,“‘巨鲲肉’啊‘巨鲲肉’,你要是变成一块牛肉,俺老汉就给你盖个巨鲲庙,天天跪拜,你看可好?”
“哈哈哈哈,丘二,那要是老子胯下这根是牛肉味的,你舔了要不也给盖个**庙?也不要你天天跪拜,三五天跪一次就成。”
“俺去你娘的!”
老汉抄起鲸鱼肉就砸了过去,对方伸手一接,“谢了啊。”
一通吵闹,好几个雇佣兵凑一块儿在那里闲聊,终于有人一本正经的问道:“跟咱们干的徐州佬,听说来头不小,是清河崔氏那家的。”
“清河崔氏?早他娘的亡了,皇帝老子灭的,哪来甚么清河崔氏。真要是有,不该流放三千里,一起去西域?”
“听说是甚么徐州房,徐王府长史那家。”
“这他娘的谁知道谁是谁?”
“休要说个糊涂话,就说这来头不小,是个甚么意思?”
“听辽阳来的老哥说起过,能跟武汉的张公攀上关系,说是甚么‘女编修’来着?是给张公做小的?”
“哪个张公?”
“江汉观察使啊,就张老哥家的族长。”
“那岂不是江阴人?”
“这不是废话……”
没头没脑地在那里聊着,雇佣兵的日子就是这样有一搭没一搭。整个和泉山南,随处可见这些漫无目的,又到处作战的雇佣兵。
只是和常人想象的不同,倭人早先见了他们,只会惧怕。等到后来,虽然还是惧怕,却是不少倭人跟着佣兵的队伍厮混。
营寨每天产生的生活垃圾中,有不少东西,对倭人而言,都是相当不错的好货色。
而且因为雇佣兵普遍“有钱”,倭地能够消遣的东西又不多,横竖就那两样比较原始的消遣方式。
所以跟着佣兵队伍的倭人中,做皮肉生意的为主,也有跑腿、帮闲之类,但大多也是掮客,帮本地妓女们寻找客户。
除此之外,也有头脑好的本地商人,把许多收来的山货,自家种植的蔬菜,都拿来佣兵营地售卖。赚头相当不错,很是诞生了一批依靠佣兵团体而成长起来的本地商人。
不过这些商人想要做大,却又千难万难,到了一定规模,没有佣兵势力或者唐朝行会的扶持,就完全做不下去。
而且竞争极其激烈,光靠佣兵势力的纯粹消费,是不可能真的做大做强。肯定是要通过佣兵势力,做到更深一层的利润。
比如说奴隶贸易,最早诞生的一批大型倭地本土奴隶贸易商,就是一些中小型领主,以及生活在山区的土王。
扶桑小朝廷的控制力是很虚的,“皇权”到底层,隔了不知道多少层次级单位。至于大部分山区,更是和唐朝传统的羁縻州县类似。山中部落酋长完全就是自治的,而且大部分山区部落,根本无法和扶桑小朝廷的官方进行沟通。
文字、语言上的交流,基本不存在。
直到唐军的到来,通过暴力手段,这才粉碎和摧毁了大部分控制区的部落自治状况。
从中也诞生了最早的仆从军,以及最早的本土奴隶贸易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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