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长安来的消息,不是官面渠道上的,若是有个姓武的小娘子,带着一个爱吃开心果的女仆,跑去东关某个窑场,探望某个怨女公主,然后从公主殿下那里,知道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信息量很大,但其实就一句话,这句话是李董对他宝贝闺女说的。
“丽娘啊,往后你的窑场,朕可以免你‘市金’,终朕一朝,皆可免。”
多大的脸面,多大的溺爱,多大的……特么的居然要收商品税了?!
老张的脸皮皱的跟菊花一样,“市金”,多么耳熟的名字,多么动听的名字。尽管事实上李董通过各种渠道,比如说内府比如说东宫榷场,比如说各羁縻州的市监,比如说都护府的市场,都完成了对大宗货物的收税。
可问题来了,这些都是马虎眼,上不得台面,属于不能说的秘密。
老世族是捏着鼻子认账,毕竟形势比人强嘛。但“新贵”们不一样,李董给老哥们老伙计老搭档封大将军的大将军,封国公的封国公,这革命成功了……不是,这众望所归成功了,怎么地也得享受享受啊。
于是什么丝绸啊棉花啊三季稻啊漕运啊四轮马车啊煤矿啊,能弄的都给他弄上。长安城东得置办物业,院子里得有突厥武士新罗女婢,甭管有事儿没事儿,一开口就是地道的山东洛下音“郎君,可有甚么吩咐?”,倍儿有面子……
当然,“新贵”的意淫就不是意淫的?老伙计的脑洞就不是脑洞了?
作为一个老板,该卸磨杀驴就得卸磨杀驴啊?更何况,又有几个老伙计能算得上是老铁?
武媚娘给老张饱含深情的一封“家书”,那些深刻的,充满个人倾诉的几千字,都被江南土狗给省略了。唯有李董对闺女的一片慈爱,让老张蛋疼菊紧。
不能自己一个人眼瞎!
于是张德把这事儿告诉了老李,老李一听,顿时大怒:二营长,把老子的意大利面端出来给皇帝陛下尝尝!
火急火燎的不仅仅是老李,萧铿萧二公子这会儿已经跟鳖孙一样,抱着徐州崔老哥一起瑟瑟发抖。
问为什么?
因为南运河是他们主要经营的内陆货运险。而从扬州润州出发,一批货过淮河,再转到洛阳,一趟“高速运河赞助费”就要四贯多。
这钱是怎么收的呢?首先,润州收一点,其次,扬州收一点,再次,淮安收一点……以此类推,一路收到洛阳。
漕运司衙门已经连续半个月被人泼粪,但是没办法,钱还是要缴纳的。
因为漕运司衙门已经发了公告,这“高速运河赞助费”,将来是要用作军资采购的。所以……概不接受实物抵押。
总之,在张德收到武媚娘这封信的时候,南运河和长江中下游,州县官僚们已经统一了思想精神。
千言万语一句话:我,李世民,打钱。
“这是与民争利!魏征在长安是死的么?”
老李吃了一碗“冷淘”,整个人都快气疯了。光“过路费”一项,零散的行脚商,就没办法走单帮,必须凑钱凑一条船,才能分摊成本。
张德是改造了帆船不假,可李董改造了搂钱的方式。没办法,李董是公司的唯一合法代表。
事情总归是一体两面的,不可能只有好事,肯定也有令人恶心的一面。
李董收钱收的爽,可被人喷也喷的相当抑郁。
以“温彦博”为首的跪舔式文官集团,和中下层文官形成了分流,其中多半效仿魏征和马周。这些中下层文官,大多都带有一点点“王学”或者“新私塾”的属性,或者直接就是新“洛阳人”的子弟。
李董觉得这是魏侍中黑他,准备召见魏征,结果魏征家人说了:魏玄成病了。
要不是魏玄成不知道以后会有癌症,他一定会说自己得了脑癌,而且是晚期。所以他尽了最大的努力,对皇帝说了:偶感风寒,外邪入体,夜不能寐,食不能咽……
李董一开始心说你特么肯定是装病,你肯定是想要偷偷地组团黑老子。然后他就玩了一炮“微服私访”,带着一个团的左右屯营,前往魏征府上探望。
一看,魏征居然瘦了五六七八斤。
李董当时眼泪就下来了:“玄成,你这是……”
陛下,这是我的团费……
作为一个喷子,老魏之前想要干死江南子,也就是那个见了他十分恭敬,给陆德明做弟子的江阴小土豪。他觉得这江南鳖孙不是好鸟,要么是低配版王莽,要么就是一身神装的张角。
总之,都特么是孽畜。
老魏当时心想我一个大唐宰相,弄翻一个江阴土鳖还需要一只手?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大唐第一喷子在试探张操之的过程中,发现他连沔州的消息都还没理清楚,一拨又一拨的勋贵同僚乃至尚书省巨头,就对他说:玄成公,小张是个好同志,他可能生活作风是有一点点放纵,但是整体上,还是走在了坚决革命的道路上。小张这个同志,是可以拯救的,是可以宽容的,是可以给予机会的,我们不能范经验主义错误,更不能用本本主义去对一个年轻的革命同志,过多的干涉,过多的禁锢,我们需要对年轻同志,再宽容一点点,再体贴一点点,要像春天一样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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