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府
争分夺秒。
朱雄英满眼疲惫,他已经几日没合眼了,
但相比于身体的疲惫,更多是精神的疲惫。
不光是他,九江府内的人基本都很久没休息了,
灾民源源不断的被杨士奇忽悠进九江府,已经完全超出了九江府的承载能力。
这次长江下游的灾民,完全是靠着意志沿着河走,趁着水流稳定,
马三保派人开船,一船一船的拉着灾民北上。
开船的人没有姓名,都是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天空黑漆漆的乌云压下来,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
他们的每一次往返,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朱雄英扶住桌案,没来由的一阵恶心,
夏原吉声音疲惫道,
“殿下,河渠挖的速度很快,
只要再几日,就能束到天衣无缝。”
马三保靠在一旁,看向朱雄英,
恭敬道,
“殿下,灾民运的也差不多了,
但是杨士奇还没找到。”
老五朱橚抹了把脸,
“医用酒精要用完了,药材我也要,
不然的话,这瘟我控制不住。”
屋内的所有人,都向朱橚投过去尊敬的目光,
就像朱橚说得,
他真的在和老天爷抢人,
现在水里满是动物和人的尸体,是瘟疫大起的最好温床,
可老五朱橚完全是靠着一人之力,硬生生的把瘟压住了,
“五叔,辛苦了。”
朱橚睁开眼,脸上满是灰败,
但眼睛却是亮得出奇,
“等回京以后,我京师大学堂的活不干了啊!”
朱雄英摇头道,
“那不行。”
老五哀嚎一声,
“大侄儿,你真是把你五叔当驴用?!”
“能者多劳嘛。”
夏原吉严肃的脸上,泛起了笑意。
叔侄俩这么一闹,
压抑的氛围也疏解了不少。
总体的趋势还不错,朱雄英还是很乐观的,
夏原吉开口道,
“只要不是暴雨,这水就能蓄住,顺着河道直接泄洪就是了。”
朱雄英点点头,
“就是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下啊。”
众人沉默,
整个天空都是阴恻恻的,黑云似乎都压到了头顶上,触手可及,
就像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剑,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
朱雄英看向马三保,
说道,
“三保哥,等下....”
哗!!!!
瞬间落下的大雨,打断了朱雄英的话,
朱雄英一愣,猛地冲出去,
夏原吉跟在身后,满眼惊恐的抬头,
瓢泼般的大雨落下。
九江府瞬间乱成一团,所有灾民都对大雨有了应激反应,
马三保连忙招呼士兵,冲下去维持秩序。
朱雄英强定心神,
可还是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
“这样的雨,能蓄住吗?”
夏原吉面如死灰,
“殿下,蓄不住,这么下半个时辰,堤坝就全冲垮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大?!
这,如此暴雨,简直见所未见啊!”
朱雄英抬起头,顺着雨线看向天空,
雨幕打的朱雄英生疼,
仿佛是老天爷肆无忌惮的嘲笑,
人岂能胜天?
一股强烈的不甘,从朱雄英心中升起,
咬牙吩咐道,
“把人马全部调去鄱阳湖,那里的堤坝不垮,就能束住水。”
夏原吉连忙点头,
“是,殿下。”
朱雄英带人急急向着鄱阳湖而去,
其下的水道,挖的够深够窄,两边竖起的堤坝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可雨实在太大了,瞬间就把河道给灌满,
马三保带人赶到,一众水师完全傻了,呆呆的看向水坝口,
大水无情拍击着堤坝,一下更比一下猛,堤坝被冲垮是迟早的事。
雨越下越大,
拍在朱雄英的身上,
天地在肆意嘲笑渺小的人类。
马三保惊呼道,
“殿下!堤坝口要...”
肉眼可见,堤坝口被冲出了裂缝,
“殿下!!!”
夏原吉失声惊呼,
只见朱雄英一步并两步,猛地跳下堤坝,用身体护在了堤坝上,
马三保瞪大眼睛,扔掉佩剑,
爆吼道,
“追随殿下!!!”
噗通!噗通!噗通!
一张张年轻的脸庞,毫不犹豫的就跳下了水,
用血肉化作人墙,堵在了堤坝上。
“殿下!!”
“大侄儿!”
夏原吉和五叔一左一右护在了朱雄英身边,
一跳下水,整个人都瞬间窒息,五脏六腑都要被大水拍散了,
意识也越来越模糊,除了死死握住身边人的手,就什么都想不到了,
朱雄英咬紧牙关,替夏原吉和五叔分担着压力,可就算是他,也扛不住如此大的巨浪,
近万的士兵全都跳下来,沿途护在了两岸堤坝上,
泥土会被冲垮,血肉不会,意志更不会。
马三保张嘴想要下令,可一张嘴,就被灌满了一口水,马三保只能闭嘴闭目,全心全意的用身体挡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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