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过年还有十天的时候,沈卓文回来了。
不知是不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原本过年才能回来的沈秀才提前回来了。
他急匆匆的赶来铺子,进门就问杨沐柔的去处。
因着临近过年,杨沐柔又是舆论的中心,杨晚索性让她回村待着,过完年再回来。
别人问起,杨晚就说:大姐被沈家伤了心,回家散心去了。
此时沈卓文找过来自然看不到杨沐柔。
“二妹!让我见一见沐柔可好?”
沈卓文面色焦急,额间全是细汗,他紧盯着后院的大门,以为杨沐柔就在后院。
“沈秀才,你与我家姐姐已经退了亲,私下见面并不合适。”
沈卓文白了脸,声音艰涩,“退亲这事做不得数,我并不知晓!”
“沈秀才刚从书院回来?”杨晚问。
沈卓文点了点头。
怪不得,他恐怕只知道退了亲,他爹娘做的那些事估计还不晓得,沈杨两家闹成这样,是绝不可能再结亲了。
“我姐姐回村了,不在后院,沈杨两家是绝不可能再结亲了,沈秀才若有疑惑,可以花点时间去打听打听。”
沈卓文神色落寞地走了,他没回沈家,去也打听不到什么,他直接去了沈氏的布庄。
沈氏见到他来,叹了口气,
“你是想问沈杨两家退亲的事吧?”
沈卓文点头,耷拉着脑袋,十分难过。
“小姑,我听说是我爹娘去杨家退的亲,这是为何?”
“明明当初是他们看中的沐柔,让你想办法说服我相看的也是他们,为何定了亲,如了愿他们又去退亲?”
沈氏见他那沮丧的模样,心里骂了沈父沈母几个来回,暗骂他们不是好东西。
“卓文,小姑不会偏袒谁,这事确实是你爹娘不地道!”
“原先你爹请我牵线搭桥,我以为他们转了性子,再加上沐柔确实是个好姑娘,我便做了回红娘,”
“谁知道你爹是冲着人家辣椒去的,不是真心替你订亲。”
“他们趁你回书院读书,跑人家家里用婚事威胁人家,亏他们做的出来!”
沈卓文白了脸,一身读书人的傲骨被爹娘这番行径压得弯了弯。
沈氏还没说完,后面的话越发难以启齿,她自己都不想承认跟这样的人是亲戚。
“小姑有话直说,卓文承受得住。”
沈氏又接着道,“杨家也是真心疼女儿的,看中的只是你这个人,并不贪图沈家的东西,”
“知道你爹娘的为人之后,果断退了亲,这原本没什么,城里也不是没有定了又退的事,可你娘实在无理!”
“她居然逢人就抹黑杨家,散布谣言抹黑沐柔,说人家狐媚,不检点,这不是逼人家闺女去死么?”
“虽说后来谣言被澄清了,但到底还是影响了人家名声。”
“唉……我知晓这事的时候还特地去找过沐柔,跟她道歉,是我们沈家对不起人家。”
沈卓文整个人失了精气神,眉目间笼罩着深深的无力感,
“小姑,我跟沐柔是不是没有可能了?”
沈氏心疼地看着他,侄儿从来没有这么失落过,这是真的伤心了,可有些话却不得不说清,
“沈杨两家闹成这样,可以说是结了仇,结亲怕是不可能了。”
沈氏又安慰道:“这门亲事虽可惜,但你还年轻,也有大好的前程,以后会遇到更合适的。”
沈卓文垂着头,默不吭声,只有他自己清楚,那个他看一眼就记在心尖的姑娘被他弄丢了,
沈卓文浑浑噩噩的出了布庄,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街上的吵闹仿佛都与他无关,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他不想回家,回去干嘛?指责?发泄?之后呢?
那是自己爹娘,木已成舟,他能改变什么呢?
不知不觉,他又走到杨记菜铺的门口,这次他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可总要有人承担他爹娘犯的错。
“二……杨小姐,对不起……”
杨晚摆摆手,这事跟沈卓文一点关系没有,真要论起来,他也算个受害者,搞不好伤得更深,
毕竟他是真心喜欢自家大姐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沈秀才莫要再介怀。”
“你姐姐还好吗?”
杨晚点点头,平静道:“挺好的。”
能吃能睡,娘也不急着给她相看了,她整天乐呵呵的,简直不要太好。
“我爹娘他们……他们是做错了,我没脸替他们乞求原谅,你姐姐的名声不能有污,我会让我娘亲自出来澄清。”
杨晚摇头拒绝,“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们也反击了回去,谣言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大家都沉浸在快要过年的喜悦里,没必要再提出来说一遍。”
沈卓文颓丧的垂着头,浑身无力,好像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想弥补都不知道从何做起。
“对不起……”
除了这句话,他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这模样,倒把杨晚整不好意思了,她摸了摸鼻尖道,
“沈秀才若实在过意不去,过完年能不能跟我家弟弟讲一讲县试的一些注意事项?”
“我家弟弟二月份就要下场考试,确实需要人指导一番。”
科考除了学问,运气和主考官的喜好也占很大因素。
明韬虽天赋异禀,但到底年纪还小,又是第一次下场,有沈秀才这样的本地秀才指导,考试才能更稳妥一些。
闻言,沈卓文赶紧点头应下,深怕杨晚反悔,让他没了弥补的机会。
“二……杨小姐放心,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卓文十分想见一见杨沐柔,可终究开不了这个口,
她应当不想再见到他的吧,他的家人这么伤害她,他真的没脸提这个请求。
送走沈卓文,杨晚看了看天色,
“来财,来喜,你们留在铺子里收尾,”
“来运,套马车,我要回村。”
下人们纷纷应声,不一会儿,马车就被牵到门口。
回到村里,杨晚去了一趟乡亲们的住处,
“结账啦!结账啦!”杨晚吆喝道。
刘春桃听见声音,赶忙抱着账本出来,
上头记着每一家每一天收上来的菜,重量,种类标得清清楚楚。
这是杨晚之前设计的表格,不用认识多少字,简单会零到十的数字就成。
为了记账,她可是好好教了刘春桃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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