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书吏话音落下,聚在一块儿的士子们并四下张望起来。
“解元郎在何处?”
李宁安在茶肆二楼窗口探出头来,二楼人群纷纷向旁靠去,直接将身形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恭喜安和。”
韩启率先反应过来,朝着李宁安拱了拱手。
“安和高中解元,我等常德府士子在此恭贺。”
常德府学诸生纷纷在此刻上前祝贺,士子看榜无非就是在贡院门口和附近的茶肆中。
常德府的生员可是不少,不管熟不熟,都是拱手上前。
“解元郎,恭喜。”
“三年湖广走一遭,安和能够在数千士子中拔得头筹,真乃少年英才啊!”
“今科解元竟如此年轻,不知成亲了没?”
门口不全是来凑热闹的,更有当地士族乡绅想寻个前途无量的女婿回来。
贡院门口,不论是否认识李宁安,此时都将视线聚集在他身上。
又有谁人不希望享受这万众瞩目的一刻。
士子们抱着壮志凌云的心情,挑灯夜读,历经寒窗苦读数载,盼望能在这一刻绽放光彩。
然而,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们,乡试中只有百人能享受登榜的荣耀。
而对于那数千名考生而言,只有一位能成为解元郎。
可谓人才济济,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这样说来,可以突显出乡试的尖锐竞争,一举一动都可能左右命运。
见李宁安从茶肆中走出,那书吏笑道:“李解元,诸位考官和各衙大人们全等着见一见你呢。”
随即,李宁安便被领进了门楼上,见过了两位主考王乾和曹贺,“学生拜见各位考官。”
王乾笑道:“揭开糊名,一打听就知道今年的解元乃是青年才俊,果不其然,真是一位逸群之才啊!”
李宁安从谏如流:“王公谬赞。”
王乾赶忙摆摆手,连忙说不敢当。
可笑容确实挂在脸上,别人给他戴高帽,他当然开心不已。
毕竟他才在翰林院呆了六年,无着书立说之功,又没有政绩功绩自然不敢当一声王公。
不过,李宁安未入仕途,学生称呼老师用这种爱称,自不会有人说什么。
别人只能当做是一时激动错了称呼,并不会怪罪。
这一手马屁拍的,属实是让王乾对他印象又深刻了几分。
但凡读过周礼的都知道,“大人”这个称呼顶多就是私底下叫叫,要是真的叫王乾为王大人,怕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他若是称王翰林可能更合适些,一般都是以官位相称,基本上没有用“大人”称官吏者。
这次选才,王乾和曹贺两人不约而同地选了治《诗》的考生为第一。
两人同科进士,为官不过十载,自然是有青年人的英气豪迈,对于文章中暮气沉沉,老气横秋的舆论腔调甚是不满,更有人高谈阔论,毫不贴切实际。
不过说到底,一众士子他们只是搞清了两位主考的文风,却一时不知他二人最讨厌这种自作聪明之徒。
更何况,两人虽在翰林院,可却是名副其实的实干派,王乾更是早有心思下放为官,对于这种卖乖弄俏,明昭昏蒙的学子自然是难以认可。
眼下朝廷要求乡试三场考试并重,单单看了李宁安的五经文并不足以说明什么。
可是往前两次应考文章翻看,却觉得李宁安对于时文的理解甚佳,不仅文笔极佳,更是才思敏捷,不似别人长篇大论、老调长谈。
本次科试中榜者若细细数来,便可发现无一不是青年才俊,文风陈旧、不知变通、冥顽不灵的只能被黜落。
科举就是这么反复无常,不单单是还要靠学识,更要看朝廷风气和主考官的想法,可能李宁安没有他人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但主考官就爱这种,他们又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只能是怪时也,命也,期待下科能够做出空前绝后的文章。
王乾只是有些疑惑的是,本想点一个远见卓识,言简意赅的优秀文章。
可揭开李宁安考卷上的糊名后却有些懵了,王乾和曹贺本以为解元郎该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考生,只是单从文章语气风格看出。
谁知之后朱卷、墨卷一比对,又将其弥封的籍贯三代等拆开,才知今科解元郎竟只是一位年未二八的少年。
这篇文章需要不凡的阅历,依着李宁安的年岁,大体是不该一针见血的褒贬时政,可既已定下,自然是不会随意更改,今日一见,看李宁安成熟稳重从容不迫的模样,不自觉得点了点头。
本以为江南之地多出才子,若有这等年纪的榜首恐怕没人意外,可湖广这个年岁的解元郎却并不多见。
然而自古英雄出少年,若仅以年龄评判才学的高低,才是对勤苦为学的士子的不尊重。
堂中,湖广巡抚赵吉,道台学政崔源义全都点头认可,乡试乃是一省文教界的盛事,选出一位年轻有才的解元郎自是人人高兴。
“真是叫人羡慕的风光。”
这一科中举了的士子艳羡解元备受瞩目的风光,落榜的士子们则一个个神色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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