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久后等李宁安再回翰林院当值时,便被一宫中内宦拦住:“李中允,汪公公有请。”
李宁安正要下衙回家,见此只得和这内宦走了一趟。
汪文温住的地方豪华而庄重,与影视剧中的太监不同,李宁安看着面相差点以为他只是一个富贵人家的老翁。
有钱有权的太监贯是会享受的,宫中哪有外面的宅邸舒服,没有过多张望,径直往前走着。
“傍晚邀李中允一见,李中允莫要介怀。”
李宁安施了一礼:“下官不敢。”
汪温微笑道:“李中允于讲官一职上甚是勤勉,咱家也有所耳闻,且李中允乃是本朝三元及第者,咱家知晓李中允前程远大,日后必能成为咱们朝堂上的鼎梁。”
“公公谬赞了。”李宁安虽不愿和汪温打交道,但面对汪温时,他的态度极为客气。
混过大雍官场的都知道,太监的心眼一贯不大。
“太子对李中允甚是看重,便是皇后也在咱家面前夸李中允,说李中允指点之后,太子的学问大有长进。”汪温道,“咱家不是爱兜圈子的文官,便与李中允明说了,咱家爱惜李中允之才,前朝若是有事,咱家也乐意为李中允效劳一二。”
李宁安:“……”
说实在话,他不需要效劳。
文官中走太监路线的不少,便是他的座师大人也不愿得罪宫里宦官,但李宁安连潘世同的路线都不想走,更不必说汪温了。
于是李宁安稍稍提高了声音,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公公过奖了,本官蒙陛下恩典可以担任东宫讲官,为太子授课乃本官分内之事,本不该因此独占功劳。”
“公公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但本官是翰林同僚中最年轻的,每天都要备课已是劳心劳力,不敢奢求其他。”
李宁安怕自己的拒绝太明显,于是又补充道,“如果国家有难,本官愿意为天子冲锋陷阵,这是本官作为臣子的责任,君臣父子,君父有令臣必定肝脑涂地。”
说完这些,李宁安等了很久,却迟迟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只听到汪公公突然轻咳的声音。
“李中允,你考虑清楚了吗?”
李宁安低声说:“我已经想好了。”
“咱家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汪温微微一笑,“李中允只愿咱们能够和睦相处,同殿为殿下效力。”
李宁安:“……”
汪温的话听起来不知怎得多少带有些威胁的意味,李宁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些困难。
当李宁安走出汪温的府邸时,十月的天气却让他猛然发觉自己的背后已经被汗水浸湿透了。
他承认自己并不是那种锋芒毕露的人,但在大雍的官场上,他却一次又一次引起了百官的关注。
再者而言,对于李宁安来说,与其接受汪温伸出的橄榄枝,还不如一开始就跟着潘世同一起干,早些站队还能讨到好。
从目前看来与潘世同交好的朝臣发展得都不错。
李宁安暂时不想涉足这种滑头的事情,但这事情却往往没有按他的意愿发展。
回到家,李宁安看到自己的儿子胖乎乎的小脸,才褪去严肃的神情,露出一丝笑容。
从儿子出生以来,就一直活泼可爱,根据王莲英的说法,这和李宁安小时候很像,余氏也说,林寻小时候的性格也很活泼。
在这个问题上,两位母亲相互间有很多共鸣。
李宁安抱着儿子,不肯放手,林寻看见他抱孩子的动作纯熟,便笑着递给他一块手帕:“过会儿记得给自己擦擦汗。”
李宁安轻轻摇晃着儿子,很快他就入睡了。
林寻把孩子放到床上,等他睡安稳之后,才关切地问李宁安道:“相公,朝堂上的事情是不是又让你烦心了。”
林寻的性格一向细腻,李宁安不寻常地举动她都看在眼里。
“确实有一些困扰,但并非无解。”李宁安笑道,“只是怕今后的日子会更加艰辛。”
“艰辛不艰辛我可不管,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林寻拥住李宁安的腰,“如果朝中有什么困扰,相公不需要一个人默默承受,常常与我分说就好。”
“我晓得。”
“我不求相公富贵荣华。”林寻说道,“相公有大志向,我不应该阻挠,但我希望相公能过得开心一些,家里的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
李宁安握住林寻的双手:“我会把那些烦心事当作蚊虫一样甩开。”
“应该如此。”
……
汪温没有成功招揽李宁安,日子照常,李宁安就仍像往常一样给太子讲学。
“李中允,今天你又是最早到值房的。”
李宁安到了翰林院,开始检查《太宗实录》的进展情况。
他现在的官职提升了一级,在翰林院里也不再需要坐着枯燥修史了。
与以往还不同,先前虽说黄顺荣他们是李宁安的下属,但本质上来讲两人与他互不同属,如今就轻快许多。
现在他手下有黄顺荣和王明升两位编修,他们两个人各负责一部分《实录》的内容,而李宁安则负责审核黄、王二人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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