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磨的谈知府受不了了,谈知府还是给那漕军佥事批了半数粮饷。
漕军佥事是正四品,但说实在的有钱的是大爷,低声求人也是没办法的事。
出门时,那佥事看李宁安身着青衣官袍,虽说从未见过,但还是向李宁安微微点头,拿着条子笑着从门口跨出去,真没想到他刚才还哭丧着个脸,跟死了亲爹似的。
要说徐州官场面上大多都是认识李宁安的,不过漕军与府衙终归不是一个系统的,没有见过很是正常。
叶长正准备上前通禀,才发觉谈知府往外走着。
徐州知府谈方亮是中极殿大学士谈召海的族弟,来时李宁安对于自己任上的上司下属肯定是做了一番研究的。
谈方亮瞥见叶长的举人儒袍没当回事,自以为又是那个官署主官的幕僚,正要打发了事,余光瞥见了李宁安。
“哎呦喂,这不是李翰林吗!欧阳大人不是招你过去商议治水事宜,怎得来这了。”谈方亮脸色骤变的模样,属实是把叶长看呆了。
李宁安没有少见多怪,“当不得大人如此,下官在漕督匆匆与大人见了一面,还未到衙门报到,真乃下官之过啊!”
“彭大!”
彭大“哎”了一声,顾不得摁着门口衙役,那衙役其实在看到谈知府出面后就自觉停止了挣扎。
从怀里掏出漆木匣子,恭敬地呈送给李宁安。
“辽东老参,昨日听闻老夫人似有劳神昏厥之象,这是本官的一番心意,还望大人莫要推辞。”
谈方亮笑吟吟地不说话,直接不搭李宁安话茬,我家老母有没有事用你说呀!
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来徐州第一天就如此奉迎他,说不得他就认为是想借着自己搭上族叔。
但经过数日观察,大抵是摸清了李宁安的少许性格。
李宁安不是一个讨好上司的人,日常礼数更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谈方亮不答话,李宁安只得说道:“大人不知这今年徭役是否还未摊派?”
“哦!”谈方亮一个什么都懂了的眼神,舒服的接过了匣子。
不怕求人办事,就怕下属不计成本的送礼,不办事指不定没憋好屁。
随后,谈方亮给李宁安划拨了钱粮以及数万民夫。
知府大人如此爽利,搞得李宁安都不知怎么好了,再三感谢后,就赶忙出了府衙,疏浚一事可是拖不得。
突然提高办事效率,自然不是谈方亮对李宁安无比赏识,首先,批拨钱粮本来就不是自己的钱,无非就是早晚的问题。
之所以拖欠不给,原因很简单无论今年徐州粮仓是否充裕,其实送到谈方亮身前的都是只有两本账:一本是财务账,另一本是组织账。
可惜,绝大部分衙门官吏都只关注财务账。
从衙门钱粮角度来看,关注在哪里,结果就在哪里。
就好比这个漕军佥事,就只在看财务账——账上有钱,就认为应该发军饷。
但是,作为知府,再加上欧阳端让他全权调度数个重要衙门的钱粮拨给,他除了看财务账,他还会看组织账。
换句话说,谈方亮不打理全府上下官吏的吃喝问题,到头来财政崩溃就会找上门来,他作为直接负责人,正值治水的重要阶段,他族叔都保不住他。
账上的钱,并不等于可自由支配的现银,衙门明面上是有那么多钱,但其中也可能是即将要支付的税款、应付款、到期账务等,总之,是不可自由支配的。
所以,作为管账的,他就应该经常思考:账上的钱,就是衙门可以自由支配的钱?
待发钱粮,首先要用来购买原材料组织徭役的,治水工程完全交付且质量没问题,且今年税收完美入库的情况下,衙门才不会因为滥拨钱粮而出问题。
账面上有多少现银以及粮食,都是不能随意调度的!
人人都要钱,人人都给的话,等真正用钱时又该找谁?
至于优先满足漕军,主要是怕他们闹事,这些个军头可不是经过思想教育的人民子弟兵,没钱花,就是一群扰乱社会秩序的源头,谈方亮不得不防范于未然。
对李宁安爽利,主要是最近从京城中传来的消息,加上欧阳端对待李宁安的态度都可分析出来,李宁安在徐州应该享受怎样的境遇。
兴修水利从古到今都是国家头一等大事,主要是因为关乎国计民生,而且耗费财力民力巨大。
稍有不慎,就会像以往朝代一般落个悲惨的下场,有道是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沉重徭役是劳苦大众活不下去的根源,不单单是要干活,朝廷更是一分钱都不会给,平常吃喝更是自己负责。
李宁安看着一个个民夫都哭丧着脸就知道他们的心情如何,至于给他们说这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他们也是无动于衷。
以前河道清淤就是靠征集民夫用铲子挖,用簸箕运。
很多人长时间泡在水里,双脚会腐烂生蛆,十分悲惨。
对于祖辈们口口相传的悲惨境况,能扛着工具来就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