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山看守所,A幺二零四号监仓,马上就要到了就寝的时间,号内的众犯人也即将结束一天的无聊,各自干着各自的营生,有的在翻阅缺章少页,不知道从哪个垃圾箱里捡回来,偷着带进监仓的带着些许颜色的小说;有的则是跟自己平日里交好的犯人,胡乱吹嘘自己在外面的光辉战绩;还有打扑克喝凉水的,眼瞅着输的那个已经被灌的连腰都不敢弯下,因为水位感觉已经到了嗓子眼儿了,怕弯腰的时候,一个控制不住,直接秒变喷泉。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金属拖拉着地面的声音,让监仓里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所以人都收敛了声音。好歹也在这里关押了这么久了,他们已经渐渐熟悉了看守所一些不为人知的潜规则,每到这个时候,代表着这是有重刑犯被送进来短期羁押,而且多数都是犯了谋杀罪的死刑犯。
没过多大一会儿,监仓的铁门,传来开锁的声音,谁在大排的盲流子,不约而同的传来了一阵哀嚎,因为新来的死刑犯,百分百会安排到他们这边,这会让他们本来就已经很挤的睡觉空间,变得越发拥挤。
管教带着一个脚上砸了脚镣的年轻人走进了监仓,叶晨打量了一眼那个年轻人,发现他异常的年轻,而且长相俊朗,看岁数,和自己相彷,叶晨看着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八七版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叶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有着大好前途的年轻人,为什么会想不开,走上了绝路。
管教给年轻人的脚镣上了定位锁,然后对着傅国生这个牢头叮嘱了几句,直接转身离开了。要不怎么说一个人的颜值,很大程度上能改变身边人对你的态度呢,傅国生在见到这个小伙子之后,心里也升起了一丝好奇。
这样的重刑犯,如无意外,他的批捕很快就会下来,他只不过是在这里过渡一下,过不了两天就会转去一看,傅国生对着小伙子问道:
“小兄弟,这么晚过来,吃晚饭了吗?”
此时早就已经过了开饭时间,听到傅国生的问话,小伙子咽了咽口水,有些羞赧的摇了摇头,叶晨看着他羞涩的模样,更加纳闷,这种人他会犯什么重罪呢?傅国生心里也升起了同样的疑惑,他对给自己伺候槽子的吩咐了一声,让他去柜橱里找点吃的,帮小伙子泡了碗方便面。
“谢谢大叔!”小伙子面带感激的对着傅国生表达了谢意,端着热乎乎的方便面哈气仿佛是熏红了他的眼眶,眼瞅着就要落泪,这时就见小伙子把脸埋在饭碗里,稀里呼噜的干起饭来。
等到小伙子吃完了饭,傅国生这才接着问道: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这是闯了什么祸啊,这么兴师动众的对你?”
傅国生不是没见过死刑犯,可是他从未见过面前这样的死刑犯,这样的人,害羞的好像是个大姑娘一样,傅国生是真的想象不到他犯了什么事儿。而且死刑犯和正常人是有所不同的,你可以感受得到这种人对于生命没有丝毫的敬畏,可是从面前的这个小伙子身上,傅国生实在是感受不到。
傅国生也问出了叶晨心里的好奇,作为一个心理学大师,他对于行为心理学涉猎颇深,他看到面前这个小伙子身上的肌肉明显僵硬了一下,这说明他对于那段往事的不堪回首,这在杀人犯的身上可不容易看到。小伙子沉默了片刻,然后回道:
“我叫何秋,家住湘省郊区,平日里性子比较闷,我父母看我年纪到了该婚配的年龄,却一直没个动静,心里着急,就委托婚姻介绍所帮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我俩都已经过完了彩礼,进了洞房了,结果她在我家只呆了三天,就回了娘家,我等了一个星期,看她还没回来,就来羊城这边找她,她家就住在荔湾区。
结果我找到她家之后,她不愿意跟我回去不说,她的家人还对我进行羞辱,说我一个乡巴老,癞蛤蟆怎么老是惦记着尝尝天鹅肉,而且她还当着我的面,跟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搂搂抱抱。”
说到这儿,明显能够看到何秋的青筋暴起,叶晨心说这是碰到了传说中的婚托了,这种人打着结婚的幌子,骗着男方的彩礼,属于说人话不办人事儿,吃人饭不拉人屎的那种。叶晨试探着问道:
“所以呢?你就把她给弄死了?”
何秋点了点头,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
“嗯,我去水果店买水果的时候,顺便买了一把切水果的水果刀,回去的时候,只有她在家,我哀求她跟我回去,她非但没有丝毫的后悔,反而还骂我是个窝囊废,活该老婆跑了,我一怒之下,就用水果刀把她给捅死了。
随后我想到了他们全家人都是那副丑恶的嘴脸,收钱的时候是一个比一个痛快,结果到头来却这么羞辱我和我的家人,要知道那是我爸妈攒了一辈子的积蓄啊,所以我在她家一直等着他们全都回来,挨个把他们全给捅死了!”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面前这个性格羞涩的大男生,居然会是一起灭门惨桉的凶手。可是仔细想想,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们实在是把老实人给逼上了绝路了,要知道儿女的一次婚姻,往往需要家人付出积攒了大半辈子的辛劳,他就这么回去,单单家人那一关他都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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