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惠这边已经烧好了水,米也已经下了锅,对着二妹说道:
“文远,记得有这码事儿,到时候家里宽绰了,我还得还给人家呢!”
外人的账好欠,唯独身边邻居的账不好欠,有了就要第一时间偿还,因为面对自己的邻居要是还一副老赖的作风,那你家在街坊四邻的名声就臭了,没人会愿意跟你办事,何文惠是深谙这个道理的。
至于叶晨的账,何文惠根本没心思去顾及,因为实在是欠的太多了,就算是想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更何况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根本就不吃自己柔弱的那一套,这让何文惠的心里也来了气,欠着就欠着吧,我真要是还不上,你还能把我给吃了不成?
经过一段时间的熬煮,大米粥滚沸的差不多了,何文惠下入了红枣和冰糖,搅拌了一会儿,撤了灶堂里的火,小火焖煮了了一会儿,然后把粥盛了出来,给母亲进了屋。
于秋花坐在床上,脸色非常的阴沉难看,何文惠把粥端到了母亲跟前,陪着小心说道:
“妈,您不吃饭就喝点粥吧,这是我给你熬的冰糖红枣粥,您喝一口吧!”
于秋花接过了何文惠递过来的粥碗,直接掼到了地上,只听“啪察”一声,瓷碗摔得粉碎,热气腾腾的粥瞬间撒了一地,家里的老二何文远,老三何文涛跟老小何文达听到动静,都赶紧进屋,寻思着看看是怎么了。
这时就见于秋花对着何文惠说道:
“我这辈子还从没像现在这么难受过,现在我的心都黑了,为了让你上大学,我想过卖房子,我想过让文远,文涛退学,我想过跟着你到省城去捡破烂儿,我甚至想过把家里最小的文达送人,我就是没有想过……我就是没有想过你会不去上大学!
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看看你妈我,看看你妈我,你妈我一辈子没本事,我没有文化,我只能让我的孩子们过这样的日子,我是天底下最没本事的妈妈。我一辈子吃糠咽菜,我辛辛苦苦的就是盼啊,我就是盼着我的孩子们能够有出息。
你给我听清楚了,你去上大学,你走,去省城给我上大学去,我们这个家已经没你的饭碗了,我把你养了这么大,我实在是养不动了,何文惠,你妈养不动你了,你给我走啊!”
于秋花的话不可谓不伤人,何文远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怨怼,何文涛咬紧了双唇,就连何文达都变得脸色惨白,他又想起了当初自己被老妈送给谢科长的那一幕。
没谁听到自己成了别人的牺牲品会开心的起来,于秋花可以说做了一个好的榜样,她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淋漓尽致的在自己儿女呈现了出来。因为老,是唯一可以改变家里的出路,错失了这个机会,她们全家还不知道要在水深火热里挣扎多久。
其实何文惠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她被有心人无意中给逼到了墙角,于秋花眼睛瞎了,完全没了工作的能力,这件事情如果她不知道还好,可是她偏偏知道了,而且跟她家走的近的高俊玲还是见证人,那她再强装无事,就会让人非常的不耻了,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作为一个爱惜自己羽毛的女人,她自然是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何文惠想要跟于秋花产生共情,可她憋了半天的眼泪,结果都没憋出来,她深吸了口气,然后对母亲说道:
“妈,你说得对,你辛辛苦苦把我养了这么多年,我谢谢你,我真的谢谢你,可是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我知道您的眼睛好不了了,您知道吗?我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妈,您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为我,为弟弟妹妹操持一切了,因为您已经做不到了,你自己说,这种情况我走的了吗?”
这母女俩都是聪明人,于秋花立刻听出了何文惠的眼下之意,这也一直是她最担心的情况,这一刻她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挺直的腰板,仿佛被人给抽走了大筋,瞬间坍塌了下来,这时就见何文惠蹲下了身子,开口说道:
“妈,我求你让我留下来吧,从今以后让我来养活你,伺候你,让我来照顾弟弟妹妹,我保证不会再让文达,文涛,文远再穿一件补丁衣服了。
不会再让文达在别人吃点心的时候,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以后这个家的一针一线一粥一饭都由我来做,我觉得做好这些事情,比我上大学很光荣,也许在别人眼里,你是个没本事的人,可是在我眼里,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文远,文涛和文达都还小,没听出何文惠的话里不同寻常的味道,可于秋花是谁?她是个修行多年的老狐狸了,又怎么会听不出自家老大话里杀人诛心的味道?这场对峙,以于秋花完败而告终,不仅如此,何文惠还顺带着收买了自己几个弟妹的人心,然后接过了家中的大权,以后这个家就是她说了算了。
于秋花此刻恨得牙都快咬碎了,她倒不是恨自家老大,她是恨将消息泄露出去的谢广顺,她早就从自己徒弟高俊玲那里知道了一切,然而人家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就算是想要反击,于秋花都做不到,更别提她压根儿就没那个实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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