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赵臻,仪瑄便去了红玉的屋子。红玉正拥被在炕上绣花,一针一线仔细无比。仪瑄见绣棚上箍着大红『色』缎,便知是在绣嫁妆。
红玉听见声音抬头,见是她,心虚的抿了下唇,将手边的活计藏好,尴尬道:“你来了。”
仪瑄故意板着脸,往炕上一坐,没好气质问:“姐姐方才去哪了?”
红玉忙挥手,示意丫鬟们下去。
“王爷暗地里求了我好几次,一开始我也不想答应。可他一而再再而三……我看他的样子不像说谎,他疼爱你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儿。所以我才答应王爷,给你们制造个机会,把话说清楚。”
仪瑄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儿,脸上肌肉动了动,终是绷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歪在炕上。红玉见状一怔,旋即也笑个不住,跳下炕轻轻打了妹子几下。
姊妹俩嬉笑打闹了一通,窝在一边炕上坐着。红玉支着脑袋好奇问:“你跟王爷和好了吗?”
仪瑄点头。
红玉追问:“究竟怎么回事?之前你为什么避着王爷不见?他是真急坏了,才想到来找我。”
仪瑄隐去自己坦白身份的一节,只说自己为皇帝做事被赵臻发觉,赵臻大怒,她便逃回京,一路上还被刺客追杀。
红玉握住仪瑄的两条臂膀,左看右看,又去翻她的衣领,仪瑄忙拦住她,一脸惊讶问:“干什么?”
红玉瞅她一眼,“我瞧瞧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仪瑄失笑,“双儿将我保护的很好,我一路平安。”
“那你可真是命大。”红玉认真端详仪瑄的脸,心想自己这妹子是不是有佛祖庇佑,先是从个痴儿变成了常人;紧接着,又被豫王看上做了王妃;从甘州到京城,遥遥千里,她也毫发无损。
这是什么运气?
仪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回想途中情形,也觉后怕。
“既然和好了,你不陪着夫君,来找我做甚?”红玉玩笑道。
仪瑄笑着推了她一下,不答。伸出手取出刚才红玉绣的花样儿,发现是朵并蒂莲,眼中便有揶揄之『色』,把绣样儿在红玉眼前晃晃,问:“这是什么?”
红玉羞涩欲抢,仪瑄不给她,红玉气呼呼瞪她一眼,手指抠着被面儿,小声嘀咕:“这是什么你还看不出来?”
“你绣的好看。”
红玉被她一夸,又高兴起来,唇角得意弯起,嘴里却还谦着。
仪瑄拿起茶喝了口,目光一垂,转移了话题:“红玉,关于吕颍之的死,我已经查清楚了。”
听到吕颍之的名字,红玉瞬间一怔,随即目光黯淡下去,身子软软靠在迎枕上,静了许久才问:“凶手是谁?”
“王爷的侧妃胡氏。”
红玉有些茫然,她并不认得胡侧妃。
仪瑄简单解释了下胡轻云杀吕颍之的动机。
“胡轻云想污蔑我与吕颍之的关系,只要吕颍之一死,就是死无对证,我的罪名就洗脱不掉了。她是想对付我,才对吕颍之下手。”
红玉情绪激动:“既然查清楚了,为何不问罪?颍之哥哥好歹是朝廷官员的儿子,不明不白的死去,被人说是『自杀』,还有不少人在背后说他是因为跟你的私情……畏罪自裁。这也事关你的名誉,你怎能放过她?”
“我当然想揭发她,可我没有足够的证据……”
红玉却道:“你是王妃,处置个侧妃,轻而易举的事。”
仪瑄语噎,红玉瞪着她,气氛几乎凝固。
“不是的。王府和咱们家里不一样。”仪瑄打破沉默,“你以为王府的后宅里都是些什么人,随我打杀发卖?翁翁的几个妾确实被祖母约束的很好,但你看她们是什么出身?她们没有娘家可倚仗的。可胡轻云家世不凡,她爹爹是西北猛将胡羡。胡羡未倒,胡轻云就不会倒。我现在把这事儿挑明,毫无益处。”
一番解释下来,红玉果然面『色』缓和。
可见,仪瑄这个王妃当的并不那么称心如意。
红玉赧然:“我还以为你记恨颍之哥哥,不肯为他伸冤。”
仪瑄摇头,“怎么会?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红玉叹气,从绣篮中捻出几根线比对着,静静不发一言。仪瑄帮她挑了一根幽蓝『色』的细线,说:“这个颜『色』适合做月影。”
红玉微微一笑,说好。
她继续拈针绣花,仪瑄在旁看她,迟疑问:“你真的想开了?”
红玉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一笑答:“想不开日子照样要过,除非我斩断三千烦恼丝,出家做姑子去。我瞧了,那何公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物,跟那些轻浮浪『荡』的公子哥儿不同。”
仪瑄点头,“祖母看中的人必是不错的。”
当夜,二人挤在一张床上,私语直到深夜,以至于第二日都起迟了。
仪瑄动作慌忙,急急洗漱了便要走,红玉笑问她急什么。
“王爷还在等我。”仪瑄红着脸道。
红玉大笑,“我都忘了。你快去吧,别叫人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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