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高原的西部边缘,别号“肥孔”却已经看不出任何痴肥之处,而看起来黝黑精瘦的小孔特里诺亚,心情复杂的看着远处白雪皑皑的群山脚下,那座名为伊都(伊斯法罕)由郊外无数鲜花盛开的园林和别墅、庄园所簇拥着的宏伟巨大城市群落。
虽然,这里曾经是作为安息故都的所在,但是林立在城市当中那些充满外域风格和异族特色的古迹和建筑,都无一例外的给重新修缮和加筑上了,充满中土风格的飞檐斗拱和居停廊台等等,而且按照建造年代的远近而呈现出某种历史渐进演变的沧桑风味与趋势来。
因此从远远的乍一看,几乎会以为这是一座典型的中土大城,也只有在身处期间而于街坊市井细微处的仔细品味,才会重新找到一些外族统治时代所残留的旧日轮廓和依稀痕迹。
而在其中最为显眼和雄伟的,无疑就是靠北内城之中那座号称“威赫连天云”“齐云万仞高”,也被当地土人一度称为“新巴比伦塔”“天空之苑”“造物奇迹”,建筑在巨大无匹高台城楼顶端的空中园林。
也是他如今此行的最终目被称为“连山宫”和“天城苑”的宫苑建筑群所在;
他这次却是走海路过来的,由新组建的西洋水师足足三大分舰队上百艘战船,连同数百艘各色附从的民船、商船在内,一路从广州——交州(交趾)——天南(占城)——安远(马来半岛)——佛势洲(苏门答腊)——狮子洲(斯里兰卡)——,辗转护送到安息海的内湾,才从底格里斯河口的马士巴**陆的。
因此,这一路的航程和中转,也带有某种顺带宣示对昔日南朝大梁,自古以来的故土和旧属的所有权、宗藩权的武装巡游和实力威慑。
至少西海道所在的大小十三洲,那些无论远近的海外分藩和诸侯们,已经争相奉上了各种表示臣服的田土户册,以及比昔日旧朝大梁例制加倍分量的藩税、贡赋和臣礼;只为求一个口头上的允诺和保证,或者说对于自己前程未来的一点心安而已。
毕竟,自从昔日大梁幕府和四大公室中的最后一家,也在围困狮子洲的海战当中,损失惨重的失去了最后一点可以凭据的力量和追随的反抗势力,而不得不自旧日的王城/陪都中肉坦出降之后,偌大的外域西海就在没有能够阻挡,这个一统了天下南北,岭内岭外,东西海道的新兴王朝,行使权威与号令的存在了。
乃至远至南部善洲开拓的唐人诸侯和附藩臣邦,或又是距离最远的大马洲都督府军民百姓,都忙不迭的派出使者表示出对新朝继立的某种由衷欢迎和鼓舞。
毕竟,对于他们这些远离故土而在外经营开拓和探索、行商的唐人势力而言,再没有比一个强大而统一的母国故朝,更能够成为强有力的后盾和底气的所在了。哪怕是在口头上拉着虎皮做大旗,也是足以让他们世代受用下去了。
得益于数百年的地理大发现和海外大开拓时代,无数在这个过程当中不识时务,而被彻底碾碎变成新土的大小外邦夷国和试图螳臂当车的外夷土族累累尸骨。
无论是在已经开化的南部善洲东西沿海,还是在西牛贺州或又是在大小昆仑海近岸,从来就没有人敢于忽略和无视,东土那个强大中央王朝的决心和力量,权威和意志;因此随着距离的渐远,他们反而是最为心向故国而迫不及待获得承认的所在了。
在高举着旗幡的盛装护卫开道之下,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某种名为近乡情怯的思绪和惆怅,也不可避免的从他的胸怀里如同沸泉一般的涌动出来。
而对于已经归宗中土而改名为宇文基督的肥孔而言,这则是一次别有意味和故地重游或者说是衣锦还乡了;在这座伟大的城市里,曾经凝聚了他太多的回忆和过往,也留下了许多让人刻骨铭心的悲喜故事。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中土呆了整整十五年了,而一个人的余生,还有几个十五年可以蹉跎呢。曾经让他耿耿于怀的遗憾和愤怨,已经随着时光渐渐淡去了;
他甚至要感谢那些将他赶出伊都而逃往北天竺避祸的人,不是如此的话他又怎能够获得这个天大的机缘,而亲眼见证和参与了东土那个全新时代的诞生,并且成为新朝之中屈指可数的外戚和新贵之一呢。
他现在是外务省副长权知礼部尚书事,西海道宣抚大使,特命西国交涉的全权大使。
而他最大的底气,则无疑是新朝在陆地上的一连串胜利;
既北庭都护府之外,作为长期以来搅乱中原的发源地和西国在东土的代理人,曾经盛名在外的安西都护府及其附庸的大小城邦藩部,也在第三次葱岭会战之中被迫低下了骄傲而矜持的头颅献上降表;
而河中之地的数十州县和隶属昭武九姓的绿洲城邦小国们,还有北部延边草原的那些城傍部,更是相继跪倒和臣服在来自中土大军的火器轰鸣和铁蹄践踏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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