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据我逐步所了解的东西,他们这一贯以来示好和扶助,当然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他们都所谓的学院派。有人的地方自由纷争和矛盾,就算是京师武备大学堂,也没有例外,只是表现出来形式有所不同而已。
在学院派崛起之前,贡举派,才是朝野中最大的科举来源,他们主要是通过一层层的乡试、州试、部试、殿试,多个阶段一步步从天下士子的千军万马中,逐一考拔出来,成为国朝军政官僚体系的新血和候补。
但是随着南朝大兴办学的传统,以及各种外藩学堂、蒙塾的普及,进入相关的学校,进行系统的教育普及,逐渐成为取代传统在家寒窗苦读的社会主流
毕竟,相比各级各种教育机构,用捐助和官方拨给所堆积出来的师资力量,传统闭门造车的优势越来越不显,也只有一些学富五车或是治学著称的老牌家族,才有可能拥有更优秀的家族传承,但这些家族的家长们,往往也会因为个人的额名望,而受聘与各种馆学,或是成为一地学官,更不可能的让自家子弟继续闭门苦读。
因此传统耕读治家的贡举派衰微是不可避免的趋势,就算是一些边藩远州涌现出一些格外出色的苗子,也会被优先推荐到上级的州学、藩学里去,或得更好的修习条件和师资教导。
因此,相比那些特别举荐的出身或是任职后再修出身的实务派,学院派最大的对手,就剩下传统的门荫派。
门荫派,顾名思义,就是按照门第出身而在入学、仕官上得到的某种荫蔽特权,算是两汉以后九品中正制的某种遗风和对还未彻底退出历史舞台的各种世家门阀,某种妥协的残留,
按照国朝的传统,正六品以上职事官宦子弟,就可以获得朝廷给予的一个基本出身,而与那些那些从最底层,千辛万苦考举上来的士子们,站在同样的台阶上,争夺科举和仕官的有限名额。
所以与新兴的学院派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天然竞争和矛盾所在。梁公在世的时候,虽然大力巨涌学院派和实务派出身,但是架不住他们的后世子孙因循成规,变成新的勋贵世族阶层。
虽然其中不乏走马章台的纨绔和膏粱之辈,但是架不住他们数量够多,也高,很容易就在朝堂之中形成自己独有的群体和阶层
只要广府的朝廷中枢,拥有足够的勋贵和显宦之族,门荫派就有源源不绝的来源和底气。
而且相对于出身中下层居多的学院派,他们有父兄辈所营造和罗织出来的关系网和我人脉,在个体的仕途上,足以对传统学院派,构成天然的优势和便利。
当然了,这两者之间也并非楚河汉界那般泾渭分明的,而是相当部分是重合在一起,相互转化的,勋贵之家也有不受重视的庶子次子,而用功苦读获得认可而成为学院派中的代表,亦有寒门出身学子,因为上位赏识和日后功绩,崛起成为新的门荫之家。
用后世某论坛的话说,一切都是屁股的问题,
可以说,在京大和京武乃至三大附学,这些靠近朝廷中枢的最高学术机构,也不可避免的成为他们竞争和角力的舞台。在南朝建立的额百年间来,期间沉浮起伏各有胜长。
颜公就可以看作学院派占据优势的年代,其中的一杆标杆和旗帜,杜次座的位置,就是他留下来的遗泽和人脉,那位神机军的郭统制,则是他早年在军中的布局。
因此,前些年颜公在天南退养,有人故意想将其卷入通海公的叛乱之中,然后乘乱剪除这个妨碍,或是让其背上附逆的嫌疑,而将政治影响力彻底边缘化,只是机缘巧合被我给破坏了。
因此,颜公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一贯以来对于我乎寻常的善意和期许,也可以视作是对于新事物的一种看好和提前布局把,特别是在我就任新军第七将之后。
当然,从其他方面说,未尝也没有是,对于学院派这些年来的疲软和颓势,某种努力和补救。学院派在朝廷科试中的中举比例,逐年在缩水。
半退养的大相国虽然处于平衡时局的考虑,一度是学院派的支持者,但是当代的那位监国,则更看中那些从小一起陪伴长大的勋贵子弟们,而事事委以重任。
再加上在清源军变收到的打击,
要知道,震惊朝野的清远军变中,参与反乱的军将之中,大多数是学院派的出身,或是与之关系密切,因此这也成为那些传统的对手,联合起来对于学院派难的重要理由。
毕竟,那些为御前观览,贸然叩阶给天子上书而被处死,引清远诸镇变乱的前学军队校尉钟潜觉,也曾是学院派中颇为看好的代表人物。
这场让朝野上下震动不一,付出惨重损失和代价的变乱结束后,一些旧日里与钟潜觉为的清远镇部旧,交往过密或是有所渊源的师生都被牵连,以各种理由外放,乃至贬斥远州去。
因此上层有些后继无力之下,就只能通过在中下层的努力,来做更长远的打算。我刚好就进入他们的眼界之中,成为重要的潜力股和种子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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