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活下来了……”
捡回一条性命的方腊,既是后怕又是庆幸。
后怕的是自己居然有些不知量力的,击退了些许来敌之后,就不免信心膨胀的,想合力夺回另一处渡河的滩头,好定下一个比较抢眼的功劳,结果反被人给围住不得脱身,差点儿就遭了灭顶之灾了。
庆幸的是,这次效协的,果然是国朝最精锐的资序,居然已经事先计算好,各种道途远近和可能遭遇的情形,而准备充足。
说必然半天援至,果就半天内从容抵达了。比他们之前所遇到的,那些矜持或是骄昂,或是而积习甚重的官军行伍,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之别,也更令人安心妥帖的多。
就算是散兵资序,对比其自己手下的兄弟来,令人既沮丧又侥幸。才过了几天舒坦日子而已。
想要前程的话,果然是不能懈怠的啊。
好在收拢了暂且不知所踪的郑彪旧部,而那些王寅死后逃散的人马,也大多被从地方上捉引回来,作为逃兵的惩罚,他们剥夺了独立建制的资格,而被打散分别补入,其他三位领的麾下。
另外,游击军这次借着北兵进犯的机会,还在地方上补充募集了一批郓州兵员,简单的稍作训练后,也大都分派给他们这些协从的军序。
这样方腊之前的战损,不但增补回来还有所加强,而在协从军序之中,他与吕师囊、邓远觉三头并立的局面。
不过,这种颇为公允甚至有些过好,的条件和处置手段背后所蕴含的态度,方腊反而觉得压力更大了。
所谓无功不受禄,世上也没有平白给与的好事,因此他宁愿相信这是一种隐性的鞭策和督促,让他们这些协从军序更加卖力的暗示。
因而,他不但要理清部伍内部新旧人事的关系,还要与其他两位同样有所表现的头领,竞争来自本阵的资源和关注。
“某家明明只是个茶枭出身的县下都头而已,”“
他不免暗自哀叹着,
如何当待的如此关注和看中呢……”
但看着那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亲从部下们,却现自己,已经没有落于人后的理由了……
位于徐州彭城的前沿军行司,刚刚经历了一场鸡飞狗跳的动荡和清查之后,又迎来了某人在雨中的告别仪式,
作为东南帅司内部,掌握实权的二号人物,人称“蔡候”,肩挑枢密、参政两班的郑养年,不得不在短暂的辞别置语后,灰溜溜的在数十骑亲从的护送下,奉命前往江宁行在“述职”。
因为某种直接的连带干系,这也很可能是他在军前的最后一次露面了,因此,整个场面都在冷冷清清的气氛中完成,很有些萧簌的味道。
不过,他固然是暂时从军前的烦扰中解脱了,但是剩下来的几位帅臣,依照资序递补职分的短暂欣然同时,却也要担待起后续的烂摊子和连锁反应。
起码在大本营派来新的人选,或在他们之中选定一位之前,便只能是如此了。
但更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雪上加霜的是来自北面的紧急军情。
“河北兵出现在济州和濮州境内了……”
“沿黄布阵的几只人马,都是干什么吃的……”
“这么轻易便让北兵突入境内了……”
“有济源的奋威军陈情,随表递上……”
一名行军长史赶忙出言提醒他们道
“他们还有什么可以辩白的么……”
“无非就是前段伤亡过甚,编制不全,两淮间募补的新员颇多……”
这名山羊胡子的行军长史,有些紧张结巴的口述道
“闻的汴州消息,遂得军心浮动,而不得不大力弹压,……遂为北兵所乘,突入防内……”
“虽疏于职守,万死不足以辞.惟愿尽快出援,保全更多的将士尔……”
“倒是个会推脱的家伙……”
“推脱不推脱,依然不要紧了,要紧的是重构沿黄防线……”
“为今之计,我只想知道,距离济源最近的人马是那部……”
“回使君,”
另一名执事判官,赶忙回答道
“乃是正在郓州的游击军……”
他小心的看了看诸位帅臣的脸色,才继续道
“两个时辰前,有郓州鹞书来报,据称击退数路,度河来犯的北兵了……”
这个名字一出,顿时让这几位帅臣之间,不免出现了某种短暂的静默。
“这支人马,可不是那么好用的……”
然后才有人重新开口,道除了某种心声来。
要知道不久之前,他们这位大人物所制定的方略,却因为这只有些特立独行的部伍,意外之举给牵一而扰动全盘,不得不重新修改了战略方向和步奏,才重新张控制局面。
好容易寻觅着机缘和由头,达成某种共识和妥协,将其变相冷藏起来,却还要重新启用么。
“不用的话,你倒是给我在军前,变出一只人马来机动应变啊……”
其中的李使君,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来提醒列为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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