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城,
虽然对岸的江北,已经是数月烽火连天,但这里依旧是一副灯红酒绿,暖风熏人的太平景象。,
而在秦淮河上船娘侬声婉转的唱曲之中,游曳的花船画舫之中,也有一群人在大声的抱怨着。
“这罗镇抚手下都用的是什么人啊,,”
“几乎个个都是榆木脑袋。”
“多数说起话来也是粗鄙不文,不成体统,”
“不懂得变通也就算了,连一点好处都不让人捞”
“就连与当地往来的一切商事通贸勾当,也都是婆罗洲会馆相关人等经手把持。”
“却是一点儿都不让别人沾手的。”
“这个啥劳子官职,真是做的一点儿意趣和指望都没有”
“真是亏了老子打点下来的花费。”
“天晓得猴年马月,才能把搭进去的,给尽数找回本来了。”
虽然他们大多数只是在北边遥领的职事,平日只要安心的呆在后方享受,朝廷开出的俸禄与待遇。
但也不是没有人想过能否从中牟利,把之前求官的花销,给尽快捞回来。然后他们打着亲民官的旗号,所派往北边的人手,就在当地不免是各种碰壁了。
甚至还有人“路遇流匪”自此没了下文,因此不免在这里凑作一团,怨声载道的各种腹诽不已了。
不过,能够在行在小朝廷里,弄到这些北面官的份上,他们本身也不是什么遮奢来历或是有大背景人物,了不起是个某家豪门的远支,或是门下多年的行走而已。
相比那些真正有能耐,弄到长江以南广大地区,乃至东南财赋腹地的,各级实权正任官职的显赫人家,却又是远远不如了。
至少这些正任职位不论高低,可以让这些新就任的官人们,更进一步有偿的将那些有所油水的位置,逐层酬赏给手下底下的亲随扈从,主家吃肉手下喝汤式的,大家利益均沾的捞取好处。
或是层层过手,将具体职权和辖区,包给那些有所渊源故旧关系,好好的捞上一笔荐身钱,然后再听由他们各自聚敛,又能得到持续而稳定的献纳,而尽快将付出的代价,捞本盈利回来。
而在南方之地,哪怕是再偏远贫瘠,出产不丰的县治,至少也有机会仗着官人的身份,作威作福一番啊。
因此,他们面对那个早已经各种恶名昭著在外的罗藩子,多数也只有在这里就着酒上头,私下抱怨泄的底气。而不是合力起来到朝中去运做和鼓动,好让对方实实在在的分隔出利益与好处来。
上一个企图这么做的人,乃是公室四家出身的澄海世子,至今这位还在全进在宗正寺里待罪反省呢。其他的人,也自觉没有足够的体量,去出触这个霉头。
再说了,在大多数的印象之中,北边那块深陷敌后的飞地,可谓是兵战凶危,饥民与流匪遍地,胡马与乱军横行出没的险恶之地。
以至于当地的驻军,需要巧立名目,私下抓捕丁口为奴役,又从海外疏买贩奴驱口,来维持日常的所需,乃是贫乏纷扰的恶官之任。
谋了这里的官职,就等于是费了不少资财和关系,做了十足冤大头,才弄到这一个名不符其实的官身和基本待遇而已。
其中唯一的好处,就是这个秩序和品秩是国朝实实在在承认的,在日后转官可以作为不错的跳板,而在堪磨的时候,也可以优先减少年限。
....
泛滥的淮水,让阴云密布的两淮战事,也暂时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这也意味着,散布和盘踞在淮北、河南大地上的各方势力,自愿或是不自愿的迎来新一轮休养生息的喘息之机。
北端的邙炀山到大野泽一带,南段的昭阳湖微山湖白马湖一线,也进入某种严防死守的收缩重点防御状态。
只有马队依旧还在外围保持,相应的活跃程度。主要是截杀和阻击那些走投无路之下,试图流窜,或是渗透到徐州、兖州境内,掳掠破坏的藩军胡马,以及北朝兵马。
在北旱南涝的情况下,依旧能够取得绝大部分的收成,这已经是颇为难得事情了,随着最后几批过了雨水的秋粮,被应急加工成各种耐贮存压缩口粮,又分下去。
再加上夷州方面,也加大稳定输送粮食的规模,一年忙到头不得闲,神经也一直绷得紧紧的各地军民,总算可以喘上一口,开始下一轮不那么紧张的耕播了。
因此补种套生的主要都是那些,快长耐活而相对低产的豆薯作物,因此对于精耕细作的要求普遍不高。原本需要密集投入的农业生产人力,也可以解放相当部分出来转作他用。
因此,各地人手紧缺的局面,也多少可以得到一定的缓解。大规模的预备役训练,也可以就此铺展开来,因此短期内的统治秩序要求和地方防御上的压力,已经不是那么大,。
这样,我也可以着手准备和安排,南下觐见的诸般事宜了,
和平安宁从来就不是靠呼吁与号召,妥协与交换,就能轻易得到的,更时候是靠实实在在的武力威慑与制衡,来进行维护和保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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