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藩家居城及其附近的坊区,已经被血腥味和间杂的惨叫声所笼罩起来,随着升腾起来的火光和烟尘,
三五成群的乱兵游曳在城坊之间,沉默或是狂热的进行这某种清理工作。
穿着倭国笔头的服饰而面无表情的黑岛仁,就跟在作为带路党和招牌的平正盛身后;大多数时候他始终扮
演暗地里居中指挥的角色,然后根据时不时回馈过来的消息,而对按图索骥的目标,进行调整;至于由此
可能产生的加倍误伤和其他的破坏,就是彻底解决长远将来所面对问题的必要代价了。
事实上他都有些出乎意外,仅仅是打着被缴获的澄海公旗号,这座宇文氏的居城这么容易就出现了混乱和
惊慌,乃至主动开门逃亡的迹象,然后在他们全力一个冲锋之下就轻易沦陷了,连城中的人都没有能够跑
掉多少;
由此也可见幕后主使力量之间,潜在的勾结与默契。
“黑岛君。。”
走在他身前的平正盛,突然转过身来里出某种卑恭虚膝和讨好的表情。
“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经意义做到了。。”
“不知可否如约给我条船,就此离去才好的。。”
这也是眼下他唯一可以乞求的事项了,他是一个很容易识时务的人;至于他带来的那数千倭兵,连同统领
他们的那几十个家臣和部将,是杀是剐或是被人奴役,就再也不敢奢望更多;
能够有机会安全回到自己四国的领地,而继续运用手腕保住自己的权势。至于在夷州被折损和俘虏的那些
人,对于他治下被严重削弱的地方豪族和国人势力,或许还是一件好事呢。
“还,不急。。”
黑岛仁对他摆摆手道,
“此间事情尚未了却嘛。。”
“待到时机成熟自然会完全践偌的。。”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个不满的表情来。
“我淮镇的赫赫威名和信重如山,却又是你辈安得质疑的。”
“在此之前,你还是给我拿出个国司的气魄和做派来。”
把他再次弹压下去之后黑岛仁却在心中暗道,你的利用价值可还没有榨取干净,正当刀俎鱼肉之际,又怎
么会轻易放你离去了;
得到这个任务的黑岛仁,也是满肚子心思抓住这个机会,而让自己能够在地位和价值上,更向淮镇的核心
圈子靠拢,而不是继续不尴不尬的保留在二三线外围将领的位置上。
毕竟,在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淮镇蓬勃大兴的冲天之势下,他作为倭人的出身和过往,显然成为了他在
晋身和考绩当中的天然妨碍和限制了;
虽然淮镇这些年展下来,自有一套相对周密而公允的绩效和考拔机制,但是在具体职位的选人和任事上
,还是有着各种内部权衡上的偏向考虑;
同样的职阶和基本待遇下,防戍营的职事和主战营职事,主战营和虞侯军,虞侯军和衙前兵。。。在任事
的重要性和潜在升迁机会上,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别和
因此,尽可能的利用这个机会来表明态度和立场,彻底和过往划清界限,就成为了他现如今最大的追求和
目标了。
他紧接着追问道
“宇文藩主找到了么。。”
“尚未有所现。。”
一名手下愧声道。
“那就加紧拷问下去。。务必在最短时日之内。。”
黑岛仁断然道。
“我们既然做的是叛贼和乱军的勾当,就该有个乱党的样子来。。”
“除了指名留下来的那几家。。”
“牵涉进去的七老八长,二十三姓家臣,五十七位代官,一个都不要放过。。”
“我们这里清理的越是干净,日后收拾起来就越是容易。。”
。。。。。。。。。。。。。。。
除了夷州这一隅的小小变乱,天下其他地方的大势还在混沌不明当中继续流转着。
而在荆湖北路和南路交界的复州境内,
权为大云教圣军本阵驻留的玉沙县(今湖北监利),继半月多前的易手之后,也再次陷入了血与火的涤荡之中。
“败了。。败了”
“完了。。完了。。”
浓烟烈火的城邑之外,此起彼伏的哀嚎和叫喊声,充斥在自封天正大将军的法大力耳中;而他身边继续追随的人影,也只剩下了数百人而已。
似乎就在一夜之间,他蛰伏生聚了数年时间而啸聚起来,赫赫轩然的数万大云教圣军,就被从头到脚的打回了原形;
然而就是这些忠心耿耿的护卫着他冲破人流和乱军的老兄弟,也是在突出的过程当中纷纷的倒在沿途的乱战当中。
而在这最后一刻,他还在努力的对着嘶吼着,
“军师在哪里。。”
“一定要找到军师。。啊”
“不能让他落到那些人手里啊。。”
然而他这一次的失败,却不是败在那些多面合围而步步紧逼的官军手里,而是败给了那些突然在背后捅刀的叛徒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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