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道,再度易手的歙州治歙城,已经插上了代表大云教别部的素色飞云旗了。
踩着满地的残垣断壁和散布的尸骸,在袅袅的烟火余烬和残余厮杀声中,依旧扮演着军师兼传道师角色的金求德,也再次迎来了新的一天,
而这些许的杂音和动静,则是城中最后剩下那几处负隅顽抗的大户,在无数暴民围攻而力量对比悬殊的绝境当中,所能够发出垂死挣扎的最后一点回响了。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这几家也是数年前歙州州治沦陷,的罪魁祸首和幕后的推力之一。
而经过这次钞变暴乱之民的沦陷和再度光复之后,当地历年的积欠和亏空,连同国朝大梁派来的官吏们,也因此一扫而空,而恢复到了“民风淳朴”的乡贤联合治下了,而他们各自据有和圈占的“无主之地”,和荫庇下的佃客部曲,更是因此翻了数番。
而作为代价,不过是重新换过了旗号和行头的地方义军、土团们,砍了几百颗上千颗不知来历的人头,权作光复州城的献礼和功劳而已;
于是,接下来勿论朝廷新派来多少官吏,也无论他们是怎样位高权重的人物,都无不在这些地方豪族大户,及其附庸势力和代理人的手段面前,纷纷的折戟沉沙或是和光同尘的接受了现实。
而且此后,无论是成群结队的流民过境,还是大股的盗匪流窜,也都被这些掌握着地方局面的豪族们,给一一游刃有余的化解和。直到他们遇上了这些濒临困境,却毫无道理和交涉手段可言的大云教军。
现在,终于轮到他们这些始终躲在幕后,操纵地方舆情和局面的地方大族,开始为自己最初挑起的祸乱和动荡,付出最终的代价了。
但是,金求德并不满足与眼前这些得失,对他来说这里的一点成果,也不过是他东山再起的一块跳板和开端而已。
自从得到北朝灭亡而自己盟定一生的妹妹,也很可能就此同殉的消息之后,他的野心和眼界也像是失去了最后一点束缚,而突然变得豁然开朗而无法遏制起来。
他虽然一度投靠了大云教的总坛,并且因为在短时间内精通了教义,而屡有创新和逢迎得当的建议,很容易得到几位殿前丞相的赏识和信重;但是在见识了这些大云教高层,进入江浙之地的乍富骤贵之后,各种奢靡无度的攀比和争权夺利的侵轧,等种种不堪表现之后,还是毅然带着资源转而投奔了熟悉的旧相识。
自从追随法大力被变相的打发到这江西道的边角之地,这些年他用了好些心思和功夫生聚实力和四出抄掠,才从区区残破不堪的无隶县一隅,席卷和拿下了歙州“一府六县”当中,包括婺源、北野、绩溪、归德、祁门诸县在内的大半数地盘;
还得以在远交近攻而软硬兼施,分化合击的手段下,火并和侵吞了新安江上游附近的宣州和池州等几只类似旗号的人马,重新恢复到了号称过万人马,而至少拥有三千可战壮勇的气象和规模。
然后,又派人暗下狠手坑死了好几位,总坛派过来分权和掺沙子的巡查和堂使,才不慌不忙的在无数州城外嗷嗷待毙的饥民,和州城内教众的呼应下,摘下了州治歙城这颗逐渐瓜熟蒂落的果实。
自此,整个新安江上游地区,在没有能够与之对抗的地方势力和官军的存在了;然而,最近周边对阵官军的规模和主动出击的次数,似乎在不断的减少。
因此拿下歙城又亲手打包送走了一大批金银细软后,他也在等待消息,一个费以许多水磨的功夫,砸下重金无算才从官军内部铺垫出来的消息渠道。
这样感谢江宁方面的财计拮据和内部党争激烈,才会让某些人敢犯天下之大不韪,而将涉及军前部署的消息,拿出来高价发卖给他们这些叛贼,实质上做那养寇自重的勾当。
只可惜,大云教总坛那里被眼前的大好形势冲昏了头脑之辈,却是根本不在意这些小节,这才得以便宜了他们这只边缘化的人马。
而有了州城当中这落入掌控的数万户口打底,他轻而易举的又可以拉出至少上万人的青壮,作为前驱和炮灰了,这样几番攻略和抄掠下来,手中堪用的战兵员额,至少又能够翻一番的。
而且,与那些在云梦大泽时因为屈服于淫威和共同需要,而聚附在手下的各路水贼人马不同,这可是他用自编自改的教义,再加上优先的待遇和供给,所输灌和洗脑出来的直属部众。
两天后,他终于从新安江下游比邻临安郡的淳安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馈,随后他在自己的搭档兼总头领,大罗法师法大力面前赞声道。
“真是天助我也。。”
“此乃千载难逢的良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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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淮南的行程还在继续着,既然有所好消息,自然也有相应不那么好的消息。
正所谓是治大国如烹小鲜,最讲究火候和分寸,作为一方的统治者也没有例外,做过火了不行,火候不到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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