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以南地区,气氛颇为沉重和压抑的江宁府留守司当中;
形容越发枯廋和憔悴的行军大总管宁冲玄,总算迎来诸多噩耗当中那么一丝丝的好消息。
因为,江北的沦陷之势暂时被停住了,无论是上游看起来三面临敌唯余一线的江陵府,还是仅隔一水而岌岌可危的鄂州城,依旧在当地官军势力的掌控中。
“眼见入夏之期,据闻许多西贼士卒和战马,都开始出现水土不服的征兆?”
“一些部伍因此后继无力,而不得不就近停驻休整了。。”
“有探子冒死回报,在荆湖道境内的西军,疑有多部人马都爆发了时疫!!!”
“各处西贼驻留所在之外,皆有被填埋起来的不少新坑。。”
“此外,有多人亲眼所见到朔方、九原旗号的兵马,放弃抄掠所得而相继匆匆回师北上了”
“难道是因为。。淮镇那边发起的攻战之势,开始奏效了么。。”
有人说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想和可能性来。
而宁冲玄却是不禁苦笑了起来,已经他再次接到了来自岭外广府与此有关的密旨和授命。
就让他以陪都留守和暂摄总揽岭内东南诸道全局的身份,更进一步的结好和沟通叛离在外的淮镇,以实现那借力御敌的曲线救亡之事;
乃至特别准许他,用各种常规或是非常规的手段和法子,比如收买和利诱、说动起内部的高层人等,鼓吹和煽动舆情什么的。。驱使其所属势力与西军长久的相争下去,而为国朝休养生息和重建武装,争取更多的时间和缓冲的余地。
但是在现今这个局面之下,他又能拿得出什么足以让淮镇动心的条件,或是可以晓以厉害的关键点么。
这个总管岭内诸道事务的头衔虽然听起来,然而以他如今手中能够掌握的资源和权势所及,所能做的也不过时一些堵缺补漏性质的裱糊工作,东拆西补的竭力调剂着手中仅有的力量,努力的防止局势更进一步的恶化和扩散,却是没有余力再有什么更大的作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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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太行八陉最西端的第一陉——轵关陉(今济源----侯马),位于王屋山脉的蜿蜒险峻山道之中。
“快快与我跟上了。。”
亲自挽马步行的顺义王张德坤,也在嗓音嘶哑的大声催促和鼓舞着左近的将士,让他们不断的加快速度,或是重新抬起沉重的几乎要停止脚步。
“想想你们的妻儿老小,想想尔辈的身家所有,”
“无不都在等着我们回去救护。。”
“我河东军的存亡兴废,眼看就在此一举。。”
“为山九仞极近登顶了,万万不可懈怠和松弛片刻啊。。”
而在他们所行经过的地方,许许多多因为损坏或是受伤,而被毫不留情抛弃和推下山崖的车马,就这么断断续续的散布在各处的山涧、沟壑之间。
而一些牲畜甚至还没有当场死去,而在附近冒出来的野兽慢慢的靠近和觊觎当中,发出绝望的哀鸣来。这一切,就仿若是在当年河北的漫天风雪之中,被张邦昌挤兑的无处立足而走投无路的他,带着身边仅有的数千轻骑,就此驰入河东的历史重演了一般。
为了威逼利诱的说服,这些将士放弃带不了的多余辎重和负累,他甚至许下重赏和承诺,只要能够抢先于那些淮贼一步回到太原府,每个将士都可以得到丰厚财货的酬功和直接待遇上辍升的奖赏。
因此,在多管齐下的各种手段吉利之下,他这只军队也算是爆发出了极大的士气和热忱来。盘旋在山道之中连绵呼喝此起彼伏的激烈人声,也像是要把天云震散、捅破了一般。
按照他的计划和说辞,那哪怕是如今局面在怎么恶劣和难以收拾,只要能够及时引兵赶还回太原府,那一切依旧大有可为也万事好说了;
毕竟,太原府有坚厚的城墙可以阻敌,也有充足的储积可供长期资用和坚守下去,更别说城中的二、三十万口民的底子在,随便择检青壮都可以再扩充出三五个新军序来;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这只出外的大军,可以赶回去作为保卫太原府的主心骨。
另一外面,则是寄希望于外部破局因素的考量,
虽然已经果断下狠手,清除了军中与西军有关而可能成为妨碍的人和事物,;就此拔营北上回归河东腹地,但是他却并没有放弃在大局牵动之下,对于西军方面的指望和后续的算计。
因为这也算是一场豪赌,用他最后的一点底牌和筹码来引动整个岌岌可危的局势;进而迫使西军方面在后方和补给线的重要一环,由此出现严重缺失和破绽之后,不得不做出相应的对策和举动;从而被动和直接的被牵扯进与入侵河东的淮军对抗的第一线来,而变相的减轻自己的压力和损耗。
这样只要他坚持的时间一长,无论是西军还是淮军,都将被拖进这场慢慢无期的对战和消耗当中去,而令他有了更多破局的机会和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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