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风雪如此关心自己,顾铭心头升起一抹暖意,想回一段漂亮文字夸夸其谈,但很快被更浓厚的羞愧感制止。现在躺医院的人是风雪,更需要安慰与关心的人明明是她,怎可文过饰非,颠倒立场?
沉默中,顾铭止不住回想吴西的警告之语,她说:“男的都是一个嘴脸,花言巧语,巧舌如簧。你的女朋友,在你的照顾下,受了伤,进了医院,面对这铁铮铮的事实,你还觉得你没错,还有数不完的理由为自己开脱!?”
——或许她说的一点都不错,我当时不该丢下小雪,哪怕是多留意一下手机信息都好。正是因为我的漠不关心,才令某些歹毒之人有机可乘。而今,无论用怎样漂亮的理由去掩饰,也都是我的失职与不负责。
顾铭安静打字,回:小雪,我发誓,以后一定保护好你,这类似的事情,定不会再次发生。
风雪:好端端的,忽然说这些干什么啊?你在自责吗?不用的,你都为我做那么多事情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怨你?
顾铭盯着手机上的文字信息,心绪越发复杂,甚至不知该如何回复,安静良久,终于打字:我有些困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最爱最爱的小雪。
这段信息发出去,久久没有回应,短信另一头,不知是在组织大段文字信息,还是同样陷入漫长沉思。五分钟后,信息来了,没有长篇大论的文字叙述,只有一段简单的文字仪式:晚安最爱最爱的顾铭。
这一晚,花了一个小时入睡,是寐之不安的浅睡。梦境中,好像有无数张嘲讽与讥诮的人脸往自己凑来,那放肆与张狂的嘈杂笑声,宛如无数根尖锐钢针,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梦中本无痛觉,却又切实感觉到来自身体与精神的疼痛,万箭穿心,销肉销骨。
醒来时,天已微亮,外边传来的广播音乐不知何时换了,是屠洪刚的《精忠报国》。顾铭听着磅礴激扬的调子,紧绷的心绪忽然舒缓一分,抬手擦去额上冷汗,娴熟地穿衣,起床,洗漱,出门。
早操后,回教室的路上,不速之客来了——徐寄风。
顾铭远远看到那位精神似有问题的八年级学长,心头预感到不妙,以为是问罪而来。走近了看,却发现他举止里并无挑事的征兆,穿着干净整洁,面色平和宁静,眼神清澈明亮,安静站着便有平易近人之感。只是不知,他脸颊与颈子上为何会有淤青。
“顾铭,昨晚吴西打你的时候,我有看到。虽然没听到你们的对话,但我笃定,这事一定与风雪有关。尔后我去找过吴西,和她打了起来,结果很丢人,我打不过她,被揍了一顿。”徐寄风平静说着,却不知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此刻走廊上往来的同学很多,顾铭不想与之过多交谈,以免某些流言不胫而走,便说:“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请你不要多事。如果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得上早自习了。”
说完,转身往教室走,却被拦住。
“顾铭,我找你只是想告诉你,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不允许任何人干涉。如果吴西再敢找你麻烦,哪怕心知不是她对手,我依旧会冲上去与她拼。”
徐寄风低声说了一句,见顾铭冷着脸没有任何回复,便不再多语,转身离去。
——这个人脑子有问题吧,我什么时候又与他有什么事情了?莫名其妙的,还要找吴西拼,是嫌命长了?
回教室后,顾铭不再想徐寄风的事,安静翻开课本,认真自习。
片刻后,有人戳自己的手,偏头看去,是李奇,便没好气地说道:“你什么时候也学着某些人去戳别人的手了?”
李奇手头捏着一张小纸条,另一手做手势,指了指后边的文雅,又指向顾铭,大概意思是:文雅有纸条要给你。
顾铭皱眉接过纸条,没看上边内容,顺着心头火气的指引,直接将之揉成一团,左右瞅了瞅,没合适的地方扔。心念一动,干脆往万涧那边丢,让他去看,他心中的漂亮女孩写的什么东西。
丢完之后,若无其事上自习。眼角余光能扫到旁边李奇的惊愕,耳边也隐隐能听到低声的啜泣,应该来自身后的某人。
下课后,顾铭叫上杨雷,等其他人走差不多后,过道不再拥挤时,一起去食堂盛饭,虽然脚还隐隐作痛,但不影响正常行走。
刚到走廊与楼梯的转角,一个人影飞快跑来,强行拦路,这人是万涧。他面容冷漠,将手头纸条往顾铭身前递。
“顾铭,麻烦你认真看一下纸条上的内容。”
顾铭皱眉,静默不动,与之冷漠对视,明显不想看。
旁边杨雷干笑着接过纸条,勉强缓解气氛,“铭爷,这纸条是文雅写的吗,微斜的娟秀字体,挺好看的。她说,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要你愿意原谅她,叫她做什么事情都行。后边她还补充强调了一遍,真的是任何事情都行。”
——贫瘠的家,丑陋的人,歹毒的心,这样的她,能为我做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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