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错愕的是,时节刚过立春,残冬的冷意迟迟未散,那个平头青年却穿一件短衫子,把黝黑的膀子都露了出来,似乎根本无惧严寒。
而他右手的手腕处,狰狞横着好多道伤疤,站太远数不清,但又诡异地觉得,这些伤疤与他本人坚毅的脸型很搭配,让他变得更帅了。
这会,卿欢已经走上去,很随意地从边上抽过来一直凳子,贴着平头边上坐下,笑嘻嘻说道:“下把加一铺牌。”
他们在玩炸金花,而且玩得挺大,就随便看这一局,铺子里便堆了好大一叠钱。5块,10块,20块的都有,似乎最小面额的都是5块,凌乱的钱加起来,起码200块。
此刻胖子和矮子都不跟了,平头和眼镜还在死磕。一手20块,两人互跟了十数次,眼镜手上已经没钱了,便正襟危坐说道:“开牌。”
平头问:“你什么牌?”
眼镜道:“我J金。”
平头很潇洒地翻出手里的牌,是A金,直接把眼镜吃死了。
铺子上一大叠钱全进了平头的口袋,但他脸上没有半点欣喜,只淡淡地问一句:“还玩吗,木鬼。”
——这么斯文的一个眼镜帅哥能和“鬼”字搭上边吗?
顾铭站旁边听着,心里一阵的别扭,总觉得这群人对人的称呼好生诡异。
木鬼起身,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摊手道:“得了吧,饿狼。我跟你打牌,再多的钱也经不起折腾。这会孤狼来了,我也正好输完了,下桌子玩去。”
说着,他笑着对桌子前的几人逐个打招呼,最后对着边上安静站着的书遥微笑点头,尔后大步出门了。
屋子里一共就五个凳子,这会木鬼走了,起先没地儿坐的顾铭也得了个乐呵。没多想,他顺手抽过空凳子,把它放在脚边晾一会,不热了就坐下。
卿欢和饿狼的对话也在这会开始了——
卿欢道:“饿狼,你说好的,只要陪你打九次牌,再在手腕上划九道疤,你就答应我加入你的‘廉帮’。”
饿狼不以为意地笑笑:“先给我看看你带了多少钱再说。”
卿欢并不迟疑,手探进兜里一抓,便是一大把鲜红的毛爷爷。将其放桌子上细数一阵,一共15张,也就是一千五百块,俨然不是一个小数目。
饿狼见他带了这么多钱,原本平静的脸上浮出笑容:“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自然说话算话。这是第七次,只要你陪我打满九次牌,我就承认你这个兄弟。”
卿欢也笑了,笑容无垢,却不知这澄澈的笑脸下是否也潜藏危机。
饿狼洗牌,挨着发牌时多发了一铺,不多不少的三张牌就这般安静躺在顾铭眼前。
顾铭的嘴角轻轻抽搐,淡定说道:“我是陪卿……呃,我是陪孤狼来玩的,并不打牌。”
饿狼这才注意到顾铭,似笑非笑地问:“你是学生?”
顾铭摇头:“我现在也不知道我还是不是学生。”
饿狼又问:“那你有家吗?”
顾铭依旧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还有没有家。”
饿狼凝着双目打量顾铭,半晌后皱眉:“我感觉你没说假话。但是,我总觉得你的气质和我们不太一样,分明是生活在光明世界的人,为什么非得跟着孤狼往阴暗的角落里走?”
——我也想问,我为什么要跟着卿欢走。
顾铭干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卿欢便说:“饿狼,你就别一个劲地问人家了。他是我朋友,只是陪我过来玩玩,天黑前就走,不会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顿了顿,拍胸脯说道:“我以人格担保!”
饿狼点头,不再管顾铭,而是说:“这局多发了一铺牌,各自的牌都错乱了,直接作废吧,重新洗牌。”
说着,他再度洗牌,其动作之流利,倒有了一分电影《赌神》里的霸道气场。
四个人再度打牌,顾铭则坐在边上安静看,并不说话。
片刻,顾铭感觉有一道阴影洒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回身看,却不知何时,书遥出现在了自己身后,把窗户外投来的光线挡了一大半。
顾铭忽然懂了,自己屁股下的凳子明显是书遥要坐的,现在自己坐了,把人家给晾着,总归不好。
于是,他温雅地起身,对书遥做出“请坐”的手势,然后往边上走一点,与之保持良好的距离。
书遥却不坐,她含笑着摇头,也做出“请坐”的手势。
顾铭觉得,此刻自己若坐了,就只能叫人家站着,怪不好意思的;但此刻若不坐,似也扫了人家面子,让她难堪,也多不好的。
思忖一小会,顾铭便不犹豫,很豪爽地坐回来,对书遥露出一个致谢的笑容。
两人安静看这四人打牌,明面上,有输有赢,每个人都有坐庄的机会。可是,仔细看便能察觉,饿狼每次赢的都是大钱,输的却都是不起眼的底钱,这一点显得非常奇怪。
顾铭有些怀疑他出老千,偷偷换牌之类的,便凝着双目注视他,企图在他打牌的过程中寻到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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